“不会,现在两个人有差距,不可能。”张春旺信心满满,“也就是临时,工作安排好就让艳霞去上班。谷雨有了对象,上次来我见了,村里人都知道,艳霞知道也死了心。”
张春旺妻子到底不放心:“等会就晚了,你赶紧想办法把她的工作安排了,你别害了俺闺女。”
“我能害自己的闺女?不是没办法嘛,要有办法,我一个支书主任,赖好也是一村之主,还整天低三下四看人脸色,巴结讨好别人?说愁,我比你还愁。”张春旺只有把苦自己咽,接一支烟,“好啦,已经走到这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省点儿心吧,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以后想着多活几年。闺女再好,也不能在家守一辈子,都是脸盆中的水,结婚就是人家的人,哪个你也指望不住,还得靠我们老两口。艳霞的事我会考虑,你就不用操心了,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就是了。你身体不好,注意按时吃药,病倒了还得自己受。”
“烟有啥抽的,吸着就恁得劲,天天不离嘴,不抽不行么?”张春旺妻子向后避一下脸,用手扇着眼前的烟雾,“唉,小强咋弄?我死就是死到他手里。”
“强小咱也不亏他了,随他自己去吧,阴天下雨,该出的事儿你拦也拦不住,听天由命吧。”张春旺猛吸一口烟,把烟扔掉,似劝慰又似抱怨,“棍棒之下出孝子,也怪你小时候太娇惯他,摸不得,骂不得,由着他的性子胡来,平时我还没挨他一指头,说两句你能跟我闹几天。唉,现在说啥都晚了。”
“打心眼里说,我也挺喜欢小雨这孩子,文文气气,聪明懂事。爸老实巴交的,脾气拧得跟个木头人似的,不吭不哈,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响屁,养个孩子咋恁么争气,一小就爱学习有志向,没让父母操过心,上学名牌大学,考个恁好的职业,让人羡慕,只可惜没生到我们家。唉,咱咋就没那个福分,两个孩子叫人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张春旺妻子自知有错,声声长叹,流露出对谷雨的羡慕和对自己两个儿女的失望和失落。
“不记仇啦?”张春旺劝导妻子,“几十年,走的走了,没走的病病嗨嗨,村里哪还剩几个老人,一个村的,天天碰面,见面该说话还得说话,年轻时你和玉叶两个可是最要好的姐妹,就现在村里的架势,再过几年,想说话都找不到人。”
“我要记仇就不让俩孩子来往,是我对不起她。想想当姑娘时就像疯子,咋会找你。”回想往昔,张春旺妻子心情凄然。
张春旺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谁该跟谁过一家人,那就是命。”
“心又活动啦?是不是还念着过去?对人恁好,孩子是不是你的种?”张春旺妻子口说心里不记仇,对过去始终不能释怀。
张春旺不满地翻一眼妻子:“瞎胡扯啥,一句话问到老,你也歇歇自己的心,我们就没挨过。你就是小心眼儿,几十岁的人,都快抱孙子了,好好过日子吧。”
“错说你们了。”虽经几十年时光的冲洗,沉淀在心中的疑虑一直是张春旺妻子暗影,她也清楚是自己的多虑,但总不能完全忘记。
张春旺趁机劝妻子:“这点你得向玉叶学习,她在我面前从没说你应该错。”
“年轻时争呀斗呀,总想压服别人,现在想过去,就是一场梦,图的啥哩,老了一闭眼啥都没了,叫人笑话一辈子。”人到中年,回忆过去,张春旺妻子心底藏着一种抢人东西的不安对当年好友的境遇感到自责和同情,“玉叶跟着耿冲一辈子没少受气,一句话把人冲到南墙,玉叶也够苦的。这些年,孩子大了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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