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里的老二,快四岁了,三八节幼儿园老师放假,没去上学。”李玲玉领谷雨店里说话,“还没变哩,都快成老太婆了。你比原来还年轻,像个半大孩儿,坐机关是不一样。”
这是两间不大的店铺,门口外两边摞着两排各种品牌的饮料纸箱。谷雨随李玲玉向屋里走,环视着饮料箱问:“这么多的饮料箱摆到门口,每天搬进搬出,摞起来,不累么?”
李玲玉被谷雨幼稚的问话逗笑了:“哪里呀,真的沉得不能行,每天搬来搬去,还不把人累死。都是一些空纸壳,透明胶带粘在一块,一搬一摞,摆到门口装装样子,做招牌用,不是好看么。”
“人就是聪明,会想办法,生意都做成了精。”谷雨由衷赞叹,“玲玉精明能干,生意可以吧?”
“精明啥,精明了高中同学不会喊我傻大姐。”李玲玉领谷雨进屋,“小本生意,现在街上开了几家大超市,人都去了那里,不如从前了。好在自家的房子,不用交房租,裹着个吃饭。”
房间面积大约有二十余平米,门口一个半人高的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着各色香烟和小零食。房子背对西阳,没有开灯,光线幽暗。店内靠墙内摆着一圈大货柜,中间两个货架,货柜内和货架上密密麻麻的挤放着各种商品:饮料食品、油盐酱醋、笔本文具、儿童玩具等,把房间衬托得愈发狭小阴暗。
柜台内角落处歪坐着一个抽烟的干瘦男人,面无表情,不阴不阳,形如枯木,如黑暗中闪着鬼火的幽灵。李玲玉介绍说那是孩子的爸。谷雨和男子打招呼,干瘦男人翻眼朝谷雨瞄一眼,又耷拉下眼皮。
李玲玉拿水瓶为谷雨倒一杯白开水:“乡下条件差,没啥好招待的,喝点白开水吧。天凉,不给你拿饮料了。”
“玲玉说这话,好像我不是乡里人一样。”谷雨双手接过纸杯放到柜台上,“谢谢。我又不是外人,不用客气。人渴了喝白开水最好。”
“你现在是城里人,吃的都是官饭,不一样了。”李玲玉话里含着耐人寻味的味道。
“玲玉也学会了取笑人。”谷雨品出李玲玉话的含义,坚定地表明,“吃咱家的饭,喝玉泉河的水长大,到哪儿都是咱龙眼泉的人。”
“大学生说话就是有水平,出口文绉绉的。老同学见世面少,睁眼瞎看报纸——两眼墨黑,不会说话。”李玲玉从货柜后拿出一张塑料方凳让谷雨坐。
“玲玉挖苦老同学。”谷雨接凳子放下,“站会儿就走。玲玉是咱班公认的喇叭花,咋能说不会说话,幽默带刺。”
李玲玉实诚地说:“其实就是缺心眼,别人不说不干的事情,指着我往前冲。”
“这样性格好,直爽,有事有话到当面。”谷雨肯定地赞誉李玲玉,“做人还是实诚好。同学都说你是女中英豪,大侠客,女同学把你当知心朋友,都喜欢和你玩。”
“都是把我当枪头了。”李玲玉心如明镜,“其实我心里啥都明白,尽着自己的心做人。”她好像欠了同学一生还不了的债,歉意地说,“学习没上出来,拖了班里的后腿,影响了咱班的荣誉。但对咱班同学,都是实实在在的,至于同学为着没为着,看得起看不起你这个同学,一块相处几年,没有说坑过害过哪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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