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暗战1

　　谷雨走去，旋转着电视天线的方位和角度调试电视信号，无话找话一口一个爸喊着，涎着脸东西南北专捡一些父母爱听受用的话讨好父亲：“爸不看电视就能唱，在哪儿学的，咋唱恁好。这台电视机老了，看了十几年，屏幕小看着累眼，现在村里都买了彩电，等以后儿子挣钱，给爸妈买一台液晶屏幕的家庭影院，买一大摞戏剧唱片，爸爱看戏，让爸天天过戏瘾。爸和妈为儿子操心受累一辈子，到时候儿子拿钱，坐飞机中国外国好地方都旅游一遍，吃住最好的宾馆。爸妈以后年纪大了，家里地里的活咱找人干，再给爸妈请个保姆，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伺候爸妈，只要爸妈心里高兴身体好就行。”

　　谷雨父亲头摇得如脖子装了弹簧，如飘飘的神仙，任凭谷雨吹捧，闭眼唱戏不搭理谷雨。

　　谷雨母亲教导儿子：“现在不让爸妈操心就行，等你有钱还不知道啥时候，不知妈还能爬动爬不动，还是先给妈找个儿媳妇吧，妈等着抱孙子哩。”

　　谷雨脸上挂满笑容，向母亲保证：“这事有啥难的，妈不用急，有钱还怕找不到媳妇，到时给您又漂亮又贤惠的媳妇，生个双胞胎，一男一女，让您和俺爸一人抱一个，全村人都羡慕。”

　　谷雨母亲也笑了：“别说恁远，咱的家境也不求太好的，你现在能给妈找个媳妇，妈就知足。”她叹一口气，“韩欣妈看着就不赖，对你挺上心。又来信没有？拗脾气啥时间能改？”

　　谷雨看着屏幕调节着电视天线：“人家有工作，哪能天天联系，这事以后妈就别管了。”

　　“你就别把。”谷雨母亲气而无奈。

　　经过调试，电视信号比以前好了许多，音响传出海连池老师悲悲切切如泣如诉的演唱，谷雨父亲全神贯注地听着戏曲，神情陶醉地投入在剧情之中，对儿子的话语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无反应不理不睬，好似自己就是戏剧中的角色，缺了他戏剧就会停演。

　　待海连池老师戏词唱完，谷雨溢美父亲：“爸的戏唱得真好，就像歌唱家，听您唱戏就是享受，我不爱听戏都听上瘾了。爸您的嗓音真好，唱得比电视还好听，年轻时爸要学唱戏，一定会成为全国有名的艺术家，电视里天天播放我爸，我妈和我也跟着出出名。爸，您声音恁好，咋当时没学唱戏？中国的戏曲界少了爸真是太可惜了，我就为爸抱不平。爸，儿子说得对吧？河南台电视里现在有个《梨园春》戏剧节目，您和我妈经常看，全国都有名，爸唱恁好，要不我也给您报个名？爸肯定比他们都强，爸也来个一夜成名。”

　　谷雨父亲无动于衷，沉浸在电视的情节中自娱自乐。

　　谷雨母亲不满地用胳膊肘杵着丈夫：“哎，哎，耳朵聋啦，听见没有，孩子给你说话呢。”

　　谷雨劝母亲：“我爸爱听就让我爸听吧，难得我爸今天有这么好的心情，听了就不生气了。”

　　一段唱词结束，谷雨父亲自言：“这戏唱得真好，豫剧就是好听，听不够。耳朵也就怪，听啥都聋，就听戏好使。”他毫不理会谷雨，用手指掏着耳朵高声唱道，“这察院好似那阎罗殿，牛头马面站两边，吓的我不敢抬头看，战兢兢啊扎跪在大堂前……”

　　“你啥也不是，得势猖狂，看儿子敬你了。”谷雨母亲忍不住嚷丈夫，“大夜晚，你嚎个啥，真成演员了。没听见么，孩子有事给你说，装啥洋。电视我给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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