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促膝长谈1

　　“你这一点真像你旺伯年轻时候。”张春旺笑起来，提示谷雨，“现在人的话不可太信，脸就像夏天的天气，口头上答应得好，转脸可能就变了，让人弄不清真假。你不是认识镇里的人嘛，打个电话问问，更牢靠些，自己的事，别抹不开脸。”

　　谷雨避开张春旺的话：“承包都有程序，方案都张榜公布，都有规矩。”

　　张洪强里屋插话：“规矩是给讲规矩的人定的，哄的是傻蛋。”

　　“你说话能不能不带脏字。”张春旺训斥儿子，“我是给你提个醒，啥事都得提前想齐整，到时不着慌。我听说报名承包苇子坑鱼塘的人不少，我知道的就有好几家，他们知道我平时和镇领导关系不错，一直托我让给镇里说说想便宜点，单独租鱼塘，我看他们不是干事的人，不想多管闲事，没承许他们。你自己的事自己不好说，要不要我帮你找人说说。你的事情我一直关心着，没少费口舌给镇里说。”

　　中国人的行事特点，遇事不是先找规则，往往是先找人找关系。

　　“旺伯事情多，不用了，谢旺伯一直惦记着我的事。”谷雨平时最看不惯这种做法，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分析情况，“镇林场地势土质不好，种啥啥不成，花场一直赔钱，没人愿意要，大部都撂荒，闲着也是闲着，估计应该没多大问题。苇子坑鱼塘听说不少人问，打听是效益不好才转包，又和林场捆绑承包，怕吃亏，都观望着。咱也不为占公家的便宜，公开竞争，只要咱出的价钱合理，还怕镇里不承包给咱，这样以后不会留下后遗症。”

　　张春旺抽烟没有说话。

　　谷雨留意张春旺的神情，怕冷落对方的好意，作解释，“承包人的情况都公示着，大家都看着，看运气吧，大家都守了规矩，咱找人反而不好。再说不知镇里有啥想法，找人净给人家出麻烦，这时候给人家说，影响人家工作，给还是不给咱，对两者都不好，别坏了人家的规矩。”

　　“上的学多，城里工作锻炼几年，是有好处，考虑问题就不一样。”张春旺没有勉强，“难得你想这么开，不说也罢，我尊重你的意见。承包镇林场也不是啥大不了的原则事情，就是谈工作时顺便多问问，还好，镇里领导还算买你旺伯的薄面，有事也都给我说，就不知结果啥样。”

　　张洪强拿两瓶酒出来放到餐桌旁，站着用筷子夹菜吃。

　　谷雨拿起酒要张洪强拿走：“随意吃些便饭就行，酒就不喝了。我常来，又不是客人，啥时想来随时就来了，洪强哥把酒收回去吧。”

　　“没吃过饭么，瞧你的出息。”张春旺横儿子一眼，消除谷雨的顾虑，“在家，喝不多。”

　　张洪强从饭桌上的烟盒里抽一支烟点上，身体歪到一边沙发上用遥控器调着电视，装出娇气：“我中午都没吃饭，头都饿晕了，谷雨弟又不是外人。”

　　“没吃饿着，晕了躺床上睡觉去。”张春旺呵斥张洪强，“天天不挨家，还知道吃饭，码牌都码饱了。你能不能坐好，堆那儿像个死狗，坐没个坐像。”

　　“不让吃不吃，您吆喝啥哩。”张洪强瓮声瓮气。

　　张春旺白瞪一眼张洪强，与谷雨说话：“你看情况，承包镇林场不行，咱村林场的地闲着，我给村委的几个人打声招呼，多给你优惠一些，多少你拿几个钱，省得别人闲话。把村林场包给你，能省你不少钱。一个村，有啥事我也好给你照应着。”

　　“谢旺伯支持，村林场现在有几片平地村民开荒占着，不好麻烦人家。旺伯在村里，林场都是现成的，等啥时需要承包村林场，我再找旺伯，以后在家，有事少不了麻烦旺伯。”谷雨自小在村里生长生活，耳濡目染村里复杂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染指村里的事情。他问，“旺伯找我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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