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一切是命

乾盛宫内殿已经被改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室，龙案龙榻一应摆设全都被移出，一片雪白空旷的内殿只有一口水晶棺放在正中。

　　沐玦痴迷地看着棺内一身凤冠霞帔，朱唇黛眉的顾长欢。

如果不是冰冷的身体，和那双闭着的剪水秋瞳，任何人都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苏忠贤穿着厚厚的夹衣进来，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行了一礼。

沐玦：人呢？

沐玦并未转身看他，一双眼睛依旧注视着棺内之人。

苏忠贤：陛下，了因大师他不……不肯来……他说……他说。

苏忠贤吞吞吐吐。

沐玦：说什么？

　　沐玦转过身来，面容憔悴，但一双眼睛比这乾盛宫满室寒冰还要冷，犹如冰凌射在苏忠贤身上。

　　苏忠贤不敢不答。

苏忠贤：大师说，皇后气绝！回天乏术！

说罢头埋在冰冷的地上，不敢再看沐玦的眼睛。

　　他无法想像陛下听后会做出什么事。

　　沐玦默了片刻，冷哼了一声。

沐玦：那便不用请了，传朕旨意，发兵鸿蒙寺！

　　跪在地上的苏忠贤如遭雷击，扑倒沐玦脚边抓住他的衣摆，顾不得什么大不敬，大声哭求。

苏忠贤：陛下！不可啊，佛门重地怎可刀兵相向，枉造杀孽！佛祖怪罪的啊！

　　沐玦听罢竟长声大笑了起来。

沐玦：怪罪又如何？报应又如何？苏忠贤！难道佛祖不怪罪，朕就能活在天堂里了吗？

　　说罢一脚踢开苏忠贤，拂袖大步朝殿外走去，三千墨发身后飞扬，隐隐现出雪白痕迹。

　　看着这样的沐玦，苏忠贤无力趴在地上，绝望的喃喃自语。

苏忠贤：完了……完了……

　　鸿蒙寺。

　　重重铁甲刀兵下，鸿蒙寺的僧人打坐于地，闭目念经。

　　沐玦看着这群冥顽不灵，将他挡于门外的和尚再无耐心。

提着冒着寒光的天子剑，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走来。

　　“阿弥陀佛！施主怎可在佛门重地枉造杀孽！”

　　朱红色的大门“轰隆隆”朝里面打开，身穿白色禅服的僧人从里面行了出来，走到沐玦面前停住。

面相庄.严，一双眼眸古井无波。

沐玦：大师，沐玦无意杀人，只想救回心爱之人。

　　了因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叹道。

了因大师：陛下！皇后已然气绝，魂飞天外了！

沐玦：那就请大师为皇后招魂！

了因大师：世间一切自有定数，怎可胡乱改之。且皇后之魂早已在母腹便已然断绝，何处可招？

　　沐玦并不相信，讽刺一笑。

沐玦：大师莫不是在说笑，如果长欢之魂早已在母腹断绝，那么请问大师，后来的皇后又是何人？当年皇后昏迷，太医院人人束手无策！

沐玦：是大师说皇后神魂不稳，给了皇后镇魂之物皇后才能醒来。如今大师不想救又何必拿如此荒缪的说辞来搪塞沐玦？既然大师如此固执……

说罢，缓缓拂过手中之剑。

沐玦：那便不要怪沐玦剑下无情了！

　　了因无奈摇了摇头。

了因大师：老衲只能告诉陛下，真正的顾长欢早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是无魂死胎。后来与陛下相知相许之人乃是外来之魂附身于顾家女身上。

了因大师：此魂不入地府不上命簿，重创之下，心死如灰，若不是魂飞魄散了，便是归于本体，陛下就是杀了鸿蒙寺所有人，也是世间再无处可寻！

沐玦，：无处可寻！

犹如晴空霹雳。沐玦震惊到不可置信，他以鸿蒙寺僧人的命做要挟，了因不敢撒谎。

身体内有什么被击中一点点消散，从此只余一副躯壳行于世间。

　　手中利剑滑落于地，发出刺耳的响声，沐玦一步步行至冰棺面前，隔着寒冰，拂上顾长欢的脸庞。

沐玦，：长欢，原来沐玦上天入地再也寻不回你了。你说的死生不复，竟是真的了，你不会原谅我了，所以不管我如何追寻都找不回你了是不是？

沐玦，：长欢，从此大魏一个个春夏秋冬我要与何人度？这万里江山我要与何人赏？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冰棺上，终日以来的冰冷坚强寸寸崩塌，悲伤与绝望将沐玦笼罩。

　　此刻他不是英明杀伐果绝的少年天子。

　　他只是个失去妻子的平凡丈夫，会痛，会哭。

　　身后了因无奈叹气。

了因大师：阿弥陀佛！

痴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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