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子俊大步走进了二楼的厢房当中,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阿裴,你猜猜哪一个是帝姬?”
被唤名阿裴的正是方才在窗口的那个男子,全名裴桓,正是溪国帝姬的准王夫。
他闻声缓缓转过了身体,似笑非笑地斜了子俊一眼:“怎么,你已经确定是帝姬了吗?那你怎么还不杀?”
子俊摸了摸鼻子:“啧,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无情啊。好歹是你的女人,怎么说杀就杀?你也不心疼。”
裴桓笑出了声来,漫不经心的声音里却泛着深深冷意:“这个死了,我自然会找个替身来,到时候帝姬还是帝姬,你且告诉我,这有差么?”
子俊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最开始那日没有下手只是因为以为误认了,又有妖女名声震慑在前面,根本不敢轻易下手。
子俊走到软榻上一躺,翘起了二郎腿,随手在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说道:“好吧,说不过你。”
裴桓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轻嗤了一声,嘲讽却是意味十足。
“我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本来面目,不过不知道她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假的,完全不动声色,我许久都没有试探出来。”子俊一边咔嚓咔嚓地吃苹果一边说。
“哦?是吗?”裴桓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笑道:“你现在的行事风格变了啊,若是以往你杀了也就杀了,管她是不是呢?谁让她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呢,对不对?”
子俊差点没被呛到,脸都涨红了,他一拍桌子,指着裴桓控诉道:“我在漫漫长途里面找到了自己良心怎么样?你忘了我也姓裴,还是你亲弟弟吗?阴阳怪气的,什么态度啊?”
裴桓自顾自地喝他最爱的雨前龙井,慢条斯理地说道:“好,都是我的错。”
他的语气相当宠溺,只是裴子俊却没有从那里听出他的诚意来。
顿了顿,裴桓又说:“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裴子俊摸了摸鼻子,心知像哥哥那么聪明的人面前,最好少卖关子,坦然最好,左右什么都瞒不过他。他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不想误杀,给我点时间吧……”
过了会儿,在裴桓怀疑的目光之下,裴子俊又咳嗽了一声:“好吧,我觉得她还不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的话,怪可惜的。”
裴桓不说话了,只是用拇指摩挲着手中的杯子。他的手修长宽大,看起来极有力量,那白玉做的杯子握在他的手中看起来脆弱极了。
半响,裴桓唇边勾起了一个笑来,缓缓说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哥哥就给你一些时间弄清楚吧。”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帝姬是哪一个?”
“王……”子俊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断,咳嗽了一声说道:“王妃身边的侍女,那个叫婷儿的就是了。”
“今晚太子宴请,到时候会会再说。”
子俊转过身,唇角抿起一个
“你也要尽快了,看看她背后有没有胎记而已,也搞得这么拖拖拉拉。”裴桓斜了他一眼,啜饮了一口茶水,又继续说道:“你不是一向觉得自己魅力无边的吗?”
“咳咳。”子俊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好歹是我嫂嫂,那怎么行啊?我要是看了她的身子,岂不是给你戴了绿帽子?”
“一个女人而已。”裴桓毫不在意地说道:“就算以后我有了夫人,你想做点什么也不是不行,我不介意。”
子俊抽了抽嘴角,说道:“哥你真好。”
“好说。”裴桓非常淡定。
……
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傍晚。
黄昏下帝都分外美丽,红彤彤的落日,染红了天边的云霞,也染红了雄伟壮丽的宫殿。
太子府邸就在皇宫之外没多远的地方,此时,那条可容纳上百辆马车同时通过的街道上已经被肃清了普通人群,为了来参宴的各大家族以及官员们的马车能畅通无阻。
海芋瞅着外面的盛况,扯了扯唇角,对旁边的祁照熙说道:“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晚些来了。”
祁照熙慢悠悠地摇着扇子:“本王这个前太子人选来了,现任太子自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的,就算本王要服软给他看,也不是在这个上头。众人皆知本王的性子,做得太过反而不好。”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瞥了上官兰婷和雨霏一眼,笑着说道:“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哦,否则本王就惨了。”
他笑着,眼中平静如水,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笑意,叫人不寒而栗。
雨霏算是王府中的老人了,这话是对谁说的,非常明了。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两个侍女急忙跪在地上纷纷表态,诚惶诚恐。
祁照熙啧了一声,见着他那正牌‘王妃’那卑微的模样,一时间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又笑着说道:“现在说是不敢,只是因为没有人给你们胆子,为你们撑腰罢了。”
雨霏说:“小王爷安心,奴婢生是宣王府的人死是宣王府的鬼,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婢女也是。”上官兰婷也接了一句。
祁照熙笑着摇扇子,突地伸手扳起上官兰婷的下颚,对上了她的眼睛,低低笑了,声音温柔如同春风:“你啊,本王可不信。”
上官兰婷在他的目光下,一寸一寸涨红了脸,目光盈盈如水,却有些闪闪烁烁,似是羞恼急了又不敢反抗似的。
见她这副模样,祁照熙反而失去了兴趣,不过嘴上还是说道:“王妃,你这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可真美。本王都有些舍不得让你当这个劳什子婢女了……”
上官兰婷的脸更红了,连脖子都染上了一片绯红。
“……”
在旁边一直瞧着的海芋都快听不下去了,侧着头看向窗外。
从这里到太子府还有一些距离,远远只能瞧见一个高大壮丽的王府大门,密密麻麻地马车有条不紊地朝王府而去。
一眼望去,都是名贵奢华的马车,可见今天到场的宾客身份贵重程度。
宣王府的马车在最后,慢悠悠地跟着大部队往前而去。
这时,旁边的一辆车的车窗突然被推开了,露出了一张刀削般坚毅的脸来,正是今日在驿馆所见的那个溪国帝姬的王夫。
他也看到了海芋,灼灼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毫不避讳什么。
海芋第一反应是,一个凡人也敢这样看本神女?
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来,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状况,心里冷笑了一声,重重地关上了车窗,发出了砰的一声。
祁照熙问道:“怎么了?”
她说:“没什么。”
海芋靠着靠枕坐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立刻关窗有些逃避的嫌疑,于是她又打开了车窗,狠狠瞪了过去。
不过溪国王夫的车帘被放下来了,只能透过薄纱隐隐绰绰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收回了视线,却见祁照熙看着她,神色低落道:“我就说你怎么对我这么不假以辞色,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海芋扯了扯唇角,张口想解释,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些狡黠颜色,顿时改了口:“是啊,我就喜欢这种。至少不像你,没脸没皮又不正经。”
“……”祁照熙神色一滞,轻哼哼了一声,不屑说:“本王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又懂得宠着人,不知道多少女人哭着求着想要嫁给我。是你没眼光。”
海芋没说话,只是斜着眼睛略略看了他一眼,里面嫌弃的意味十足。
祁照熙脸色有些讪讪的,转头问雨霏:“难道本王说的不对吗?”
雨霏现在虽然是海芋的侍女,可也认得清自己的主子是谁,急忙说道:“小王爷当然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良配!”
祁照熙满意了,得意洋洋地睨着海芋。他侧着身子,落日的余晖透着车窗洒了进来,恰好落在了他的眉梢眼角,勾魂摄魄。
海芋稍微一怔,就挪开了目光。
偏偏祁照熙还不放过她,唤了她一声:“喂!你在听没有?”
海芋只觉得太阳穴隐隐胀痛,她伸手揉了揉,顺势就点了点头:“是,我没眼光。”
里面有多少诚意,祁照熙能看不出来吗?他拉下了脸,扭头就哼了一声:“果然没眼光。”
上官兰婷见此,咳嗽了一声,轻声说道:“小王爷自然是人间仅有的风华人物,方才雨霏说的就是奴婢想说的。”
祁照熙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看着上官兰婷:“是么?”
上官兰婷垂下了眼睑,唇角勾了起来,轻轻道:“是。”
祁照熙几乎立刻就大笑出了声,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因此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听,上官兰婷以为自己说的话取悦了他,脸颊微微泛红。
祁照熙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一边笑一边摇,好一会儿,他倾身凑到了上官兰婷的身边,仿佛自嘲一般说道:“瞧瞧,你这么一说,本王怎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上官兰婷似嗔似怒地看了他一眼,羞恼地底下了头。
雨霏太清楚自家主子的德行了,偷偷伸手拉了拉上官兰婷的衣袖,后者却没有任何反应。
祁照熙把这些都看在了眼中,却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说道:“婷儿,如果本王说恢复你的身份,以后好好待你,你愿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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