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多日槐漓从魔族一路向北追来,却仍旧没有古善瑶的半分消息。
时隔多日他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待她,六大尊者来了四个,虽然只是推测,可能如此消无声息在他眼皮底下把人劫走,还能不被人发现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了。
槐漓坐在客店的桌边,暗暗思索,他们本就想要她的命,如今她落到他们手中……
这些日子以来,他只顾追赶,甚至不敢去想她,想到自己的背叛,想到她转身的背影,他恨不能薎那一剑不是刺他肩膀而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主人在那儿!”店外,一行三人风尘仆仆赶来。
三人紧步走上二楼,便见槐漓仍穿着那日走时的黑袍,身上血迹斑斑,一头青丝也如枯草般失了光滑,随意的披散腰间,静静的坐在窗边,不知在想着什么。周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
蛊雕几步上前:“主人!”
槐漓沉默的瞭望着窗外,墨眸里黯淡无光,眼睛下一片青紫,几日不见,他便消瘦的不成样子了。
蛊雕心口发闷,轻声唤道:“主人!”
他好似听到蛊雕的声音,蓦然转头,一双眸子暗淡的望着蛊雕。
半垂下眼眸,睫毛轻轻颤抖,声音沙哑的似在自言自语又似问身边人:“你说,她还活着吗?”
“你说,她是不是,还活着啊?”男人痛苦到了极点,似乎怕他说出让他失望的话来,满目祈盼的神情令人心碎。
男人没再理会他们,将头偏向窗外,眸光空洞无物的扫视着街道上车水马龙的人群,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槐漓,让我看看你的伤!”那一直沉默的水蓝色披风的男人忽然开口。
上前几步,便要捉他的手腕。
槐漓依旧那样坐在窗边,却轻易的避开了他的触碰。
“不必了!”声音淡漠的好像对一个陌生人。
“你!……”
男人漠然打断他的话,语带自责轻声:“她若死了,我绝不会独活!”
“主人!”蛊雕一脸焦急悲痛。
他只默默地看了蛊雕一眼,淡言:“罢了,赶路吧!”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几人心中百感交集。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男人临窗而立,这是离开魔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留宿客店,他总是在路上,走走停停打探古善瑶的踪迹。
“咳咳!”粗噶的咳嗽声打断了槐漓的思绪。
“魔王小子?”魔生子见他魂不守舍的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灯火,理也不理他,顿觉无趣儿。
“我说!小魔王!就这样你就承受不了啦?哎吆!我老头子看来是白来一趟了!”魔老头边说,那晶亮的眼睛边来回扫量着他。
“欸,看来你这小魔王也不想知道那小女娃娃的下落喽!那小女娃娃只能眼巴巴等死喽!老头子走了!哎!……”魔生子说着从桌上跳下来,作势便要施法。
男人猛冲过来,一把攥住他皮包骨的胳膊。
“哟!嘿嘿嘿……理我啦?”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眉毛上挑,神情揶揄的望着他。
槐漓也顾不得与这老头吵嘴,捏着他的胳膊便问:“快说!她在哪儿?”
魔老头儿忽而哂笑的望着他,咧开嘴模样竟有几分可怖:“你可是魔域的主人!是北冥的王!那小女娃娃本就是六界的守护者!你如此心急要救她,可有想过你对你的子民该如何交待?”
男人偏头,眸光中矛盾纠缠,手上的力道却未松动反而加了几分,冷声:“这不用你管!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儿?好不好!”
“诶吆!诶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掐断了!嘿嘿嘿!……真想知道啊?”魔生子嬉皮笑脸的说着,仿佛方才那阴森恐怖的笑着提醒他的人,根本不是他。
“说!”男人厉声瞪向他。
“诶呀!说说说!我说就是了!你快松手,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魔生子嘻嘻哈哈边说边坐回桌子。
槐漓见他认真起来,方才松手。
“那几个老东西藏在马车里,正日夜不休马不停蹄的赶回北冥呢!你那小女娃娃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迷不醒而已!不过这人要是到了北冥,那可就难说他们会把她怎么样了!”魔生子不禁喟叹。
“什么叫昏迷不醒?怎么会昏迷不醒?”槐漓眉心紧锁,两臂无力的垂在身侧,慌乱又压抑的苦涩神情。
“你不知道那小女娃身……!”魔老头忽然止住要说的话,眸光一闪。
槐漓深邃的眸光紧盯着他问道:“知道什么?她身上怎样?”
“呃,没没怎样!嘿嘿!受伤了,受伤了!”粗砾的声音越来越小,敷衍道。
男人神色一暗,锐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魔老头,他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她到哪儿了?”
“以他们的行程算,再过两日便可出关了,到时候恐怕你这小魔王也回天无力喽!嘿嘿嘿……!”笑声未落,魔老头已消失在屋里。
槐漓沉默的坐在圆凳上,想着心里的女人痛苦不堪,若非他不知怎得和薎睡到一起,还让她看到那一幕,她一定不会离开魔界,也就不会被夙月他们抓走。
他的魔域子民,他的爱人,他无从选择!
可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想到要失去她那种心胆俱裂痛不欲生的感觉,他宁愿背弃天下,换她安稳!
“小子!你腿脚很麻利嘛!”殃黎前脚刚迈进房间,那粗噶的幽幽声便响起在耳边。
骤然转身,环视四周却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不用找啦!咯咯咯……你没资格见老头子我哦!咯咯……”那阴森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异常的阴冷诡异。
殃黎紧绷的定在原地,冰冷的目光谨慎扫量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那笑声戛然而止。
“小女娃身上的婴鸾花是你亲手种入她的心脏吧?你跟你那阴狠毒辣的父尊比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一代胜似一代哟~!……”那苍老的干涸声音仿佛压抑着年深久远的情绪,似乎咬牙切齿,又似乎云淡风轻,殃黎却全然听不懂。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父尊?”殃黎面色苍白,掌心攥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
“咯咯咯……!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不过,你那父尊未被封印前待你刻薄的很,你如今倒还肯为他尽心尽力?”
那幽森的笑声仿佛从天外传来,空洞又诡谲。
“小子!那小魔王可不是你能碰得!好自为之吧!”那粗砾的声音警告道。
“你是?~暗卫!!”殃黎面色紧凝,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肯定到。
“咯咯咯……”
来人并未答他,只留那阴冷的笑声一室寂静。
殃黎面色十分难看坐在桌边,这暗卫是每代魔尊的守护者,除魔尊外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可方才来人似乎是针对他的,他本意为槐漓治伤,却不想在门外听到两人的动静,更让他讶然的是,那暗卫竟然知道他在门外,所以才特意来警告他一番。
“谁?”
门外传来‘噹噹’的敲门声,殃黎周身一紧,蹙眉低声。
钦原立在门外,手中拖着托盘,几样小菜和稻米。
门打开,房里的男人不禁蹙眉:“怎么是你?”
“大人,我来给你送饭!”钦原说着绕开殃黎进了房间。
“槐漓的饭菜可送去了?”殃黎依旧站在门口,打量着钦原将那些饭菜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君上的饭菜蛊雕送去了,我便顺路带给大人!”钦原整理着碗筷,面色藏着紧张与慌乱。
“钦原好像很关心君上呢?”门外灯光照进来,拉长了殃黎的身影。
钦原抬头,便见那水蓝色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打量她,昏暗的灯光落在他栗色的发丝上,泛着细密的光晕,儒雅的面上噙着温润的笑容,正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谦恭有理素雅如玉。
钦原不禁垂首,面上火烧一般发烫。
“君上是主人的夫君,主人不在,钦原自当为主人尽心!”钦原颔首,提到古善瑶她英气的脸上多了几分恭谨。
“哦~?是吗?”殃黎声调由低挑高,面上挂着温和的暖阳般的笑容。
“我倒觉得钦原比你家主人会体贴人呢!”轻笑道。
门未关,殃黎缓步走过来坐到桌前。
“主人乃上古女神,未嫁入魔界之前只身住在无启国,自然也没什么人需她费心照顾,况且,这世间本也没什么人能劳主人大驾!”钦原为古善瑶辩解道。
“呵呵……!钦原不必心急解释,我没说瑶姑不好,我只是说,若是君上身边有个你这么贴心的人便好了!”殃黎轻笑着说出口,手中的竹筷随意的挑了点青菜。
钦原一怔,英朗的眉目微微皱起,眼睫半垂着嘴角微抿。心底,一股酸胀蔓延。
俯了俯身,声音如蒙尘一般:“钦原还有事,不打扰大人用膳了!”
殃黎面上浮着翩翩笑意,听着她黯然的推脱,笑意更甚。
钦原合上门,站在门口长长吁了口浊气,胸口闷闷的痛感方才渐渐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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