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的转过玉颈,他的发丝贴在侧脸上,眸底氤氲眼白通红的血色,却不是魔力所致。惨白的面色带着祈盼又纠结不堪,瞳孔散射,慌乱无神的像个无措的孩子,苍白的唇珠微微的抖动,想问又不敢,只能那样怔怔的看着门前的殃黎。
殃黎心头一窒,温润的声音带着疲倦“没事了!”
门前的几人皆是神色一缓。
槐漓怔忪的呆在原地,瞪着通红的眼睛对着门前的众人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慌乱又哀伤,惊喜又悲痛,噗通一声,整个人跪进水里,悲戚虔诚的仰面望向苍天。
他此生,从未有一刻如此感激上苍。
殃黎面色怆然,他,竟愿意为那个女人跪谢苍天!当年,魔域的种种残暴酷刑在他身上用个遍,他都不曾跪下来讨一声饶。如今却只为了个女人……
狂风肆虐的卷来瓢泼暴雨,狠狠地拍打着廊上摇曳的灯笼,回廊上,水蓝色长衫男人蹙眉,身旁的两个女子相互搀扶拥携着,身后的蛊雕面无表情,黑色衣袍的男人跪在地上,久久的仰面朝天,任风雨交加砸在身上……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殃黎望着浑身被泡的浮肿泛白的男人,他站在床榻前,地板上晕开一摊水迹,发尾和黑袍上水滴滴滴哒哒的拍打着地面。
男人踉跄的往床榻边移了两步,抬起手仿似忽然意识到袖子上的水滴会弄湿榻上的人,怔忪的放下手,墨眸盯着榻上看了又看,好像确认那人儿不会消失,才肯转身出去。 殃黎无奈的摇摇头跟出去,面色十分深沉。
没一会儿,男人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度回来,越过众人,直奔床上的女子。
姬淰曦想上前,却被钦原拉住,对着她摇摇头,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槐漓静静地坐在榻边,苍白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手太冷了,蹙着眉将手指收了回来。
她静静地躺在那儿,连胸口的呼吸都是微弱的,恍如窗外那残败的情花。她的唇很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那黑色的睫毛安安静静的覆在她惨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丝的颤动,好像没有一丝生气的布偶。
“为什么这么傻?”男人墨色的眸子里蒙上一层水雾,怔怔的问着床上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的女子。
“若恨我,你可以选择杀了我!”
“娘子,是爱我的吧!”槐漓肯定的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着,只是一双眸擎着苦涩凝在女子脸上,不肯移开半分。
执起她柔嫩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娘子,你要快点醒来!”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你不喜欢樱瞳,我马上赶她走!”
“娘子,其实我带她回来,不过是让那些背后害我的人放心,我不想你回来,是不想你为她劳心伤神。炎火洞那晚,我根本没有碰过她,只不过给她设了幻境而已,娘子,我说过,要为你守身如玉的!”
“娘子,你说你不走的,等你醒来,会遵守你的承诺吧……”
……
槐漓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一直守在她床前絮絮的诉说着种种,长长的眼睫上沾染着晶莹。
入夜,风雨渐歇,淅淅沥沥不停。
“怎么样?”殃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君上一直在里面,去劝过,他好像听不见我们说话一样,一直守在床前和主人说话!”钦原沉沉的回答。
殃黎进门,便见槐漓仍像之前那样坐在榻边,拉着古善瑶的手絮絮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守着她也没用,她现在很虚弱,根本听不见你说话,况且,即便她听得见,只怕她醒来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你!!”殃黎温润的声音带了几分冷练。
他的话如芒刺在背,猛然触上了槐漓的伤口!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男人猛然从榻上起来,踉跄几步冲到他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墨色的眸子瞬间变的血红,殃黎一惊,他被心魔控制了,什么真话也听不进去。
“她因为你躺在那儿,变得不死不活,你觉得她想见到你吗?”殃黎沉痛愤恨的捏住他的手腕,怒声厉吼。
身前的男人一时的松动,眸中空洞无物黯然松手,那血色也随之褪去,苍白的胳膊无力的从他身前滑下,垂落身侧,此时的槐漓像极了暗夜里的游魂,身影中透着深深的悲恸凄凉。
殃黎压抑着痛苦“你出去吧!我看看伤口!”
“你看,我就在这”。槐漓沉重的声音回答他,带着丝丝喑哑。
殃黎未再阻拦,径自奔着床前去了。
夜里,风雨肆虐无阻,窗外的灯笼掠过风沙石砾噼里啪啦的撞击着朱漆柱子,灯光倏忽摇曳不止,狂风席卷枝叶零落混乱着雨水流走。惊雷闪电无休止的凌虐夜空。
槐漓伏在榻上,静静地守着她,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被定了神。榻上的女子仍旧安然的睡着,一直保持着仰面的姿势,以至男人时不时的恐惧,伸手探她的鼻息,生怕一个不小心,眼前的人便会永远消失。
“君上!”钦原一大早的起来,便匆忙赶过来。
男人并不应她。
古晏槐海前殿里,魔界众位大臣已然等候多时,风雨不停,那飘河的河水上涨,困在河底的恶灵波动不止,只怕伤及魔界子民。魔界之主越是虚弱,河底的恶灵便越是猖獗。
这也是古往今来,每一位魔界的统治者都必须经受考验的原因。登位之前,必入飘河三日,以一己之力抗万千邪灵恶鬼,加固河底的上古封印。若三日未成,大多便已葬身飘河被无数恶灵撕成粉末吞噬元灵,若成了则可入殿称主。
如若槐漓有异,那封印的力量便会有所减弱。
今晨,几位长老巡河,便发现那无尽的恶灵仿似受到了灵力干扰,想要冲破封印。而魔君也已两日未议事了,只听闻魔后受伤甚重,魔君日夜守候。如今也只得遣蛊雕再去请人。
“漓哥哥!”淰曦同蛊雕几乎同时进门。 “主人!”蛊雕见他谁也不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主人,飘河上的封印有异,长老们在大殿等您,您还是去看看吧!”蛊雕跟在槐漓身边多年,见他如今这幅模样实在不忍心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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