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墨一向老谋深算,洞察秋毫,绝不可能在妖界发生这么大的战乱之后,还没有派人来,况且青丘的两位公子都被他扣下了,看来他是打算把这比账算在槐漓身上了。
古善瑶自认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当年扶他坐上天君的宝座也是因为他最有作为君主的气魄和手段,正因此她欠了冥曜很大的人情,因为当年冥曜的支持者并不比苍墨少,而她顾全大局推了苍墨上位。只是未曾想,万年过去了,他竟连自己也算计进来,还当真是小看他了。
“娘子不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的目的是我,只是……连累你了!”槐漓轻言安慰。
那日万魔之力全然苏醒,他早已猜到以后恐怕日子不会太平了,只是,他要做的事还未完成。
“槐漓,若真是苍墨出手恐怕没那么好对付!他能搭上整个妖界来污蔑你,手段如此卑鄙,定然是不会放过你了!”古善瑶神色凝重,半垂着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静静的坐在那儿,眸光潋滟的盯着她,温暖的笑容肆意。
他还记得玺唤国时,他曾问过她,‘若是换作他,她会不会赶他走,或是杀了他’,当时她执拗的点了他的穴,可如今她的答案,他已了然于心,她一定会护他,即便她的身后站着整个六界。
古善瑶紧凝着眉头,见他不言不语的盯着自己傻笑,墨色的眸子里流露着灼热和满足。
“喂!”女子推了推他桌上的胳膊,被他看的浑身发热。
“你能不能正经点!关乎你的性命,你还在这里……!”
无奈的抿了抿唇角,垂下眸子避开他炙热的目光。
槐漓笑意蔓延,明丽的笑出声来:“我还在这里……怎样?”拴住她的手腕一个优美的回转,古善瑶落入他怀中。
未来得及反应,他凉凉的吻便已落下来,熟悉的槐香萦绕在鼻间唇齿,温柔的辗转间无尽的留恋。
男人缠绵不舍的轻啄一下,光洁的额头抵着她额角,“不管将来如何,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我还活着,我的妻子永远只是你!即便沧海桑田亘古交替,我都会等你,等你这个贪杯的笨女人醉倒在我怀里!呵……”
女子暖心的笑意挂在眼角,他并不时常说这些话,除却表白的那一次,好像也只有今日了。他一直在用他的行动告诉她,他的爱从不虚无,真真切切,实实在在!
即便他被人算计,和薎……发生那样的事,可她掀帘看到那番场景时,他在模糊不清中依然喊的是她,是‘娘子’。
“先放开我!玄玉还在呢!”女子羞赧的推了推他胸口。
古善瑶从他怀中退开,方才站定,忽然想起冥曜来,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那,冥曜那边怎么办?”
男人定眸没有言语,片刻才道:“我会放他出来,不过,他不能去魔界!”
玄玉醒来时槐漓早已离开,他背着那些人偷偷来见她已实属冒险,便是他们法力再高,亦不可能抵挡住妖界的几十万大军。
“姐姐!”
玄玉的声音压抑的很低,心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古善瑶觉得他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两人坐在桌前,女子温和的浅笑,“玄玉有什么话,便对我直言吧!”
玄玉沉吟片刻,暗哑的声音缓缓溢出,“当夜,我跟二哥和父亲在前厅,后来樱瞳求见,身后还带了个男子,那男人一袭青衫半张脸隐在斗篷里,后来他们在厅里聊了几句什么,我父亲对那人很是敬重,我当时在后堂并未在意,接着我就听到了父亲的惨叫……”
玄玉说着,浑身瑟瑟发抖,眼眶也越发红了。
顿了下,“父亲叫我和哥哥快逃,二哥反应快冲入后堂拉着我便跑,可那男人手中的剑……猛然刺向我,二哥为了救我,替我挡了那要命的一剑!”
“姐姐!”玄玉激动的拉住古善瑶的手。
“我看到了!是古一,那张脸是古一!”
“再后来,我母后听见声音带人闯了进来,母后,她为了救我和二哥……”
玄玉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吧嗒吧嗒的滴在桌子上。
古善瑶起身,托着他的头将他按在怀中,“玄玉,对不起!是因为我们才让妖界遭如此大祸!”
她所有的心思都不过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他的亲人都死在权欲斗争下,变成了争权者互相搏杀下的牺牲品。
哭了一会儿,玄玉才从她怀中起身,“姐姐!我绝不相信是你和古一!我细细想过,古一哥哥绝不是这种人,而且有一件事我觉得甚为怪异!”
玄玉擦掉泪水,媚眼中透着倔强:“这事,我从未对人说过,只有姐姐你!那日,他用剑刺我时,我看到他用的是左手,而且他左臂内侧有一个类似黑色刺青的骷髅图案!”
古善瑶心头一紧怔在原地,黑色的骷髅……那是冥界的标识,她曾在冥界臣下君炎的身上见到过。
难道,此事竟与冥曜也有关联!
古善瑶不敢多想,他们二人的恩怨牵扯了万年了,怎会轻易化解,又怎会……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若不是槐漓,那昨夜的事仿佛真的只有一个解释,那樱瞳必是有人为她报信,她才能轻而易举的找到那个山洞,当时她并未多想,如今想来玄玉藏在山洞多日怎会他们刚到没说几句话就被发现了!
“姐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玄玉见她脸色苍白的坐在圆凳上发呆,好像想什么事情入了神。
古善瑶扯开一抹难看的笑意,不知该如何向玄玉解释,如今她能相信的只有她自己,即便是槐漓也有可能是在做戏给她看,前夜明明是槐漓断尾,若是冥曜有动作,他怎么会没发现?可若那报信的人不是冥曜,那最有优势的便是槐漓了。
她好像不知不觉中走如了一张早已编织好的天罗地网,纠缠交织毫无头绪,只是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
“玄玉!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这么简单!我一时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清楚!不过,既然我来了,必会护你周全!”古善瑶沉思了片刻,稳了稳情绪才对玄玉说道。
入夜,门外侍卫不知在与什么人禀报,来人似乎进不来,槐漓将轮守的侍卫换成了他的人,撤去了结界,这是昨夜他们二人商量好的。
古善瑶听见门外人声渐歇,以为来人走了,不想樱瞳那女人尖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玄玉!你不想看你二哥最后一眼吗?玄颜那个畜生总算死了!哈哈……哈哈哈……!”
“他早就该死!如今他死了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你不想去看看他的惨状吗?我可是把他的尸首挂在妖界的大旗上,当成我狸族入主妖界的旗幡呢!哈哈哈……”樱瞳疯癫的在门外大叫大笑,尖锐的声音一声声刺入玄玉心脏。
“玄玉!你要去哪儿?”古善瑶闪身拦在门前。
疾声道:“你现在哪儿也不能去!她就是要你出去送死的!”
“可是,姐姐她说…她说我二哥……!”玄玉明显受了那樱瞳的蛊惑。
“玄玉!你二哥他已经死了!他若知道你为他去送死,他会不会原谅你!”古善瑶厉声喝他。
“哈哈哈……!还真是养不熟的野狐狸啊!玄颜那个混蛋大概怎样也无法想到,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弟弟,害他丢了命,甚至连出来见他最后一面也不敢!什么九尾天狐,明明就是又骚又臭的腌臜畜生!”
古善瑶眉头紧拧,这樱瞳还真是不死不休,再叫她叫骂下去,玄玉必然受不了。
转身推门出去,冰冷刺骨的声音寒气十足,“樱瞳!看来老身小看你了!你的另一只胳膊今日恐怕是保不住了!”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魔后啊!魔后还真有心情呢,魔君的老情人都爬上床了,您老人家还有心情在这里管闲事!呵……”樱瞳轻蔑讥讽的笑笑,声音里没有一丝恐惧,显然是没把她这个魔后放在眼里。
古善瑶面色一变,狭长的美眸陡然射出寒光,微眯着樱瞳,手中落鸿剑幻出,迅然出手。
那樱瞳不闪不避。
门口的侍卫却毅然挡在古善瑶身前,正此时,玄玉趁机夺门而出,消失在黑暗中。
古善瑶一时气闷,这樱瞳必然是料定了侍卫会出手阻拦,当务之急还是玄玉要紧,冰冷的扫了眼两个男人,执剑消失在天幕下。
一路直奔青丘之门,远远便发现那高高挂在旗杆上的玄颜,黑黢黢的天空下,鲜血遍布的尸体被当做旗幡挑在半空,摇摇荡荡凄厉诡异,阴森恐怖。
古善瑶停在不远处,望着跃动的火光越聚越多,最后集中成小小的圆圈,而那包围圈中,玄玉白色的衣衫飘荡在漆黑的夜空中固执的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将那挑在高杆上尸体放下来。
寂寂寒夜里,呼啸的冷风仿佛也被染成红色,泛着丝丝的血腥气。
玄玉的剑舞的极快,远远望去甚至能看到他冷剑所过之处带起阵阵血雾被冷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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