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又入长门

第三十九章：又入长门

“那妾身这就派人去汝阴侯府，请平阳公主明日到平阳侯府与妾身说说话。”卫子夫笑了笑说。

刘彻想着，都是皇亲国戚，时常走动走动也并无不妥：“想来我也许久未出宫走走了，那明日，我便与你们一同出宫去走走，也带着妍儿和诸邑一同去。”

刘嫱听了很是高兴，趴在刘彻身上高兴的说：“父皇万岁。”

深夜降临，万物静静守候着朝阳来临时的清新。长门宫处于往霸陵路上，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

长门宫里的歌声还是那么的凄婉，虽然供奉如旧，可再好的衣食，又如何能补偿陈娇独自一人守着长门宫的凄凉。自从两年前听闻父亲堂邑侯病逝的消息之后，馆陶大长公主一共也只来长门宫看了陈娇两次。

刘妍没有跟着刘彻和卫子夫去平阳侯府，而是先去了卫青府里：“参见卫长公主。”

“舅舅可在府里？”刘妍向府里的仆人问道。

刘妍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卫青的声音：“谁在找舅舅？”

刘妍看到卫青走过来，展开了笑容说：“是妍儿在找舅舅，舅舅，让人去备辆马车，陪妍儿去个地方。”

“去备马车。”卫青吩咐了仆人。

那仆人正要去备马车的时候，刘妍嘱咐道：“让马车在后门门外等着。”

“诺。”

卫青听了刘妍的话，疑惑的向刘妍问道：“妍儿要舅舅陪你去哪里？怎么不能从正门走，还要从后门出去？”

刘妍跟卫青卖起关子：“舅舅去了就知道了，舅舅找个府里借得过的马奴，我们再带上如意，其他人都不带，我们从后门走。”

不多时仆人便走过来说道：“君侯，马车已经备好，在后门等着。”

“管家，将书房的门关上，派两个人在门外把守着，就说本公主与舅舅在书房里说话，不许人打扰。”刘妍吩咐了身后的管家，与卫青一起走向后门，上了马车。

刘妍吩咐了马奴：“去长门宫。”

“妍儿为何突然要去长门宫？”卫青听到刘妍是要去长门宫，惊讶的向刘妍问道。

刘妍轻笑道：“今日父皇母后带着我们出宫来走走，大抵就是去平阳侯府和陈府。我与父皇说好了，来舅舅府上走走，用过晚膳就回宫，父皇应该是不会来舅舅府上了。昨日在宫里见到父皇的另一个女儿——鄂邑公主，我才知道，父皇原来还有其他的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突然想起了废后陈氏。”

“说起废后陈氏，这两年，她应该也不太好过。两年前，你母后还怀着皇子，我听陛下说，陈氏的父亲堂邑侯病逝的消息。而馆陶大长公主，早就与她的面首董偃有私，不顾陈氏在长门宫的日子。”卫青说起陈娇娘家的事，唏嘘不已。

刘妍感叹道：“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陈氏没有了地位权势，即使是父皇下旨对陈氏供奉如旧，可长门宫毕竟偏远。父皇连霸陵都没再去过，明显就是有意不与陈氏接近，宫人克扣陈氏的用度，也可想而知。”

卫青凑所了刘妍轻声说：“妍儿，若是让陛下知道你今日去了长门宫，怕是不好吧！你还是，不去为妙。”

刘妍怎么会让自己对刘彻无从交代：“舅舅不必担心，妍儿小时候曾经由陈氏照顾过。虽然那时我是为了破坏陈氏在父皇心里的印象，才与陈氏同住，称她为母后。如若父皇问起，我便说我是去看看陈氏，毕竟我曾经还称呼她为母后。”

“妍儿，此去长门宫，究竟是想做什么？”卫青是越来越看不懂刘妍的心思了。

刘妍若有所思道：“去看看陈氏过得怎么样，再让她知道知道一些真相。”

卫青这才觉得刘妍的心思深不见底：“真相？究竟是什么真相？”

“陈氏与父皇做了十几年夫妻，母后也在父皇身边十载。为何陈氏一直没能为父皇生育，而母后却是一生再生？我也是听母后亲口说了才知道，原来后宫女子，能不能生育，全看父皇想不想让她生。陈氏之所以不能生育，都是父皇的手段。”刘妍想起了一年前卫子夫对自己说的话。

卫青应该早就料到刘彻的心思深重，可是没想到，刘彻连自己的孩子也要迫害：“原来如此，还是陛下高明。”

“舅舅，父皇的高明，有时候让我觉得他真的好可怕。从前我会对他使性子，耍耍小脾气，可如今我却不敢了。我也怕，怕父皇会厌烦了我，怕我会拖累了母后和据儿。”刘妍眼里的泪光，让卫青心疼。

像刘妍这般年纪，本是应该被呵护着长大的。可是深宫让刘妍的心早已不再单纯，失去了那份可人的纯真，多了几分她本不该有的算计。

正是卫子夫的不争与退让，造就了刘妍的心计与深不见底的七巧玲珑心。也正是后宫的险恶，让刘妍学会了妥协和手段。

“陈氏从来就不会是皇后陛下的威胁，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卫青沉静的说。

刘妍微微笑着，温和的笑容下，是一颗不凡的心：“舅舅说得没错，我记得，陈氏曾经为了能挽回父皇，还上演了一出装疯卖傻的好戏。也许陈氏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再抱有任何希望了吧！就是死，也要让她死得明白。”

马车停在长门宫外，马奴在马车下提醒着：“公主，君侯，已经到了长门宫了。”

刘妍和卫青走下马车，看到长门宫零零落落的几个侍女侍从，刘妍不禁感叹：“这长门宫，真是越发得冷清了。”

刘妍走到门外停下对身边的卫青说：“舅舅，你在外面等我。”

卫青点了点头，走到树边倚靠着。

陈娇看到刘妍走进来，有些陌生的问道：“你是谁？长门宫如此偏远，宫里还有谁会特意来看我？”

“我的变化真有那么大吗？母后都不认得我了。”刘妍看向坐在案几前微微颔首的陈娇说。

陈娇听到刘妍称自己母后，可自己从未有过儿女，哪里会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女儿来。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曾经称呼过陈娇‘母后’。

“你是，卫长公主？”陈娇猜测着问道。

刘妍与陈娇相对而坐，点了点头说：“正是，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陈娇看着刘妍的眼眸，深邃难测：“你会好心来看我？”

“毕竟我曾经还称呼你为母后，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吗？你现在不过是一颗废棋，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我还能图你什么呢？”刘妍轻笑道。

陈娇的身上不再有冲动，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释然：“卫长公主说得一点都没错，我现在只是个囚犯，长门宫于我而言只是一座华丽的监牢。既然我没有让你利用的价值，你又为何会多此一举，跑这么远来长门宫见我？”

刘妍看着陈娇略显憔悴的样子，不禁感叹道：“你变了，你看上去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是嫉恨，而现在，你似乎认命了。”

“呵，多新鲜呐！我在长门宫住了三年了，刚刚开始，我母亲还会偶尔来看看我，给我送着吃的用的。才一年不到的光景，就连我母亲也不来了。曾经疼爱我的人，怕是都渐渐将我忘了吧！我没有了价值，失了陛下的心，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认命，还能怎么样呢？”才三年，就能让陈娇变得这样彻底。

刘妍总是能想到自己的命运，如陈娇所言，在这世上，没有了价值，再失了君心，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刘妍不想如陈娇这般凄惨，就不能失去活在这世上的价值。

“我也不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你在这长门宫，是生是死，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是，有些真相，我想让你知道。即便是死，也要明明白白。”刘妍神秘的笑容，让陈娇有些害怕。

陈娇不知道刘妍要说什么，既然都已经落到如今的田地了，陈娇连死都不怕，还会害怕刘妍所谓的什么真相吗？

陈娇眼神中闪过惊讶，向刘妍问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相，能让卫长公主铤而走险来一趟长门宫，特意来告诉我。”

刘妍颔首一笑道：“母后说笑了，我来这里，岂会是铤而走险？就是父皇知道了此事，向我问起，我也不会惧怕。”

陈娇向刘妍问道：“公主还是说说，到底是什么真相吧！”

“你倒是迫不及待了，不知道你听完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与父皇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一直都没能为父皇生儿育女，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刘妍向陈娇问道。

没能生儿育女，一直是陈娇心里一根刺。陈娇不知道刘妍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陈娇能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陈娇表面上很是从容，但心里却是波澜四起。

刘妍看向陈娇，凑近陈娇的耳边轻声说：“其实，不是你不能生育，而是有人不想你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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