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笑了,这笑里,极其的苦涩。泪水,也随之蔓延:“错……我也知道我错了,有些事情,就是错,也只能一错再错。你杀我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报应,一些都是报应。总有一天,我也会有报应的。”
刘嫱的眼泪,已经不再能让刘妍心软了。刘嫱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刘妍开口说道:“你我会有今天,都是因为利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也不想做什么善人。”
刘嫱的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刘妍凌厉的眼神,让刘嫱不再对刘嫱抱有希望。
虽然表面上看着,刘妍对刘嫱这般严厉,一脸的冰冷。可她的心里,又何尝不为自己与刘嫱之间的关系而感到难受呢?
怎么说,因为刘嫱曾经也是她想要保护的人。她也容忍过她,原谅过她,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
对于刘嫱,刘妍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再对她仁慈了。可是每一次狠下心来对她时,这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刘妍坐在案几前,看着眼前心灰意冷的刘嫱。她很明白,刘嫱来找自己的目的,并非是想要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想用委曲求全,来保住她的孩子罢了。
刘嫱伸手,拉过了刘妍的手,无论有没有用,人心,总是要一点儿一点来融化的:“皇姊,都是我不懂事,才做了许多错事,伤了皇姊的心。你就看在这孩子的份儿上,最后原谅我一次好不好?这孩子,也是君侯的孩子啊!”
刘嫱这般恳求的目光,还是没能打动刘妍。又或者,刘妍是被刘嫱给欺骗怕了。她的话,刘妍宁可不信,也不愿抱着一丝希望,最后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刘妍推开了刘嫱的手,淡然的笑了一笑:“我腹中的孩子,也是君侯的骨肉。嫱儿,没用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在长亭殿时的得意哪儿去了?那时,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
这番低声下气的来求我,多半是看我没能死成。父皇对我的态度依旧,母后对我也多了几分怜惜。
刘嫱的手,轻轻颤抖着,这一次,怕是再怎么求她,她也不会再心软了。
刘嫱到如今才明白,原来血脉绑不住两个人的心。信任说没,也就没了。刘妍对自己如此,那……刘彻对刘妍的信任,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皇姊,你要如何对我都可以,我只求你,放过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刘嫱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书房。眼里的泪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刘妍看着刘嫱的样子,这一回,你是真的知道错了吗?会不会,是为了你的孩子,来混淆视听的呢?
是啊,这孩子也是曹襄的骨肉,刘嫱纵是有再多的不是,她的孩子也是无辜的。刘妍也将要为人母,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再去对她的孩子下手。
上天的安排,当真是如此巧妙,偏偏曹襄的心里只有自己这个无心人,偏偏爱曹襄入骨的那个人,是刘嫱。
“我不会对孩子怎么样的,你大可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在母后的份儿上……”
就在刘嫱的脚才要踏出房门的时候,一股冷风袭来,刘妍轻绵的声音,入了刘嫱的耳。
刘妍的后头的话,不用说出口,刘嫱也能明白。
“皇姊,真是命运弄人,你与我之间,居然会变成今日这样。我纵是有错,也全是为了我心爱之人。而你,盘旋在霍去病与君侯之间,还在父皇的皇宫兴风作浪,就不怕有报应吗?”
刘妍拿着茶杯的手,一时间也顿了顿,刘彻是个聪明人,自己做了些什么,刘彻必定是不会全然不知的。总有一天,刘彻对自己这个女儿,也会如自己对刘嫱这般吧!
“报应?我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就是有报应,我也愿意承受。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信,命运会事事都顾及到我,所以,我要牢牢抓住一切。”
刘嫱回过头来,看向刘妍。即使知道是错,也要错下去吗?后宫那样浑浊的地方,你一个公主,为何偏偏要一脚陷进去呢?
“父皇的后宫,又不是霍去病的后宫,与你何干?皇姊你什么都有了,又何必给自己找这些麻烦呢?我若是你,只守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一生都可无忧了。”
刘嫱记事的时候,陈娇已经进长门宫,卫子夫已经是一身的荣宠了。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刘嫱,哪里会懂,早年在刘妍心里深深种下的阴影。
“我什么都有了,我也会害怕失去。害怕有一日,一夕之间,便什么都没有了。特别是失去去病之后,就更是害怕了。我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的枕边人。你可知道,我看着他就在我眼前,却只能舍下他,走向另一个人时,心里有多疼吗?”
刘妍的眼泪,悄悄划过了脸颊。失去了霍去病以后的刘妍,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刘妍了。没有了爱情的滋润,刘妍的脸上,像是也失了几分颜色。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皇姊的生辰就要到了。”刘嫱的眼光,落在了书桌上方才刘妍画的桃花上。她的心,始终都在霍去病的身上,可为何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能随时抓住曹襄的心呢?
“论手段,我玩儿不过,也不及你阴狠。精明,我也不及你,更不如你会在人前做父皇母后的好女儿。可对君侯的心,你永远都及不上我。”
离开书房前,刘嫱只对刘妍说了这么一句。
冬夜里的风有些许干涩,打在脸上还有些刺痛,书桌上的绢帛也随着风起风落,被吹到了地上。
水歆手里拿着刘妍的斗篷走到了书房,见着刘嫱从书房走了出来,微微欠身向其行礼:“德邑公主长乐未央。”
刘嫱看也没看水歆一眼,便匆匆离开了。水歆则的回过身,看着刘嫱的背影。她来找公主,一定没说什么好话,这会儿,公主定是一个人在里头伤神呢!
果然,水歆走进了书房里,便看刘妍低着头坐在那儿,案几上的水,怕是都放凉了。
“公主,德邑公主说了什么?”水歆将手里的斗篷披在了刘妍的身上。
刘妍抬头看向水歆的时候,已经是泪眼婆娑了:“她还记得,中秋之日就是我的生辰。水歆,嫱儿心里,还有我这个皇姊。方才我还说了许多伤她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再宽容她一次。”
水歆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刘妍对别人,可以那般狠心,视人命为无物。可对刘嫱的事,却是如此的优柔寡断。
“德邑公主不是诸邑公主,她何时说的是真话,何时说的是假话,我们谁也不知道。奴婢知道公主舍不得,可奴婢更是不想,公主更因为德邑公主而受伤。”
刘妍的心里,还存着那么一丝侥幸:“你派人去盯着德邑公主,看看她对我这个皇姊的心,究竟是真是假。”
“诺。”
飘了一夜的雪,清晨醒来,外头的枝芽上,都是薄薄的一层白雪。
瑞玉的马车,在平阳侯府的门外停下。刘妍正坐在暧阁里绣着丝绢,若灵走了进来,向刘妍禀报道:“公主,瑞玉公主来了。”
“快去请瑞玉公主进来坐。”这个时候,也只有瑞玉,能让刘妍如此高兴的笑了。
“诺。”
瑞玉此时的肚子,也已经高高耸起,由侍女扶着走了进来:“妍儿。”
“你身子不便,还来府里看我?”刘妍的脸上扬起了笑意,随口问道。
瑞玉走到刘妍身边坐下,与刘妍之间,没有那么拘谨。看到刘妍手上的丝绢,粉红色的桃花惟妙惟肖:“怎么如此有兴致?”
刘妍的手,轻轻抚在自己的肚子上:“我这样,还能去哪儿?”
“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女红,竟然做得这么好。果然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从前身上的那股子坚毅,都成了温柔的母性了。”
瑞玉在说刘妍的同时,似乎忘了,自己也与刘妍一样,是个将为人母的人。
刘妍看了眼屋里的几个侍女,示意她们都退下。只剩刘妍和瑞玉两人在屋里的时候,刘妍才说:“你不也是一样,还说我呢!你若是喜欢,呆会儿你自己挑,看上哪个,我便送你了。这说起女红,还是嫱儿的女红做的最好了。女儿家的这些东西,她向来都不输人的。”
瑞玉见着刘妍眉眼间的没落便能知道,这刘妍与刘嫱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儿。
“你们又怎么了?”
刘妍摇了摇头,郁结难舒:“我不知道,应该要怎样对她了。还有父皇,我总觉着,父皇对我的样子,看我的眼神儿,与从前不一样了。可是,究竟是哪儿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
“父皇?父皇待你,不是还如从前一般疼爱吗?”比起刘嫱,瑞玉关心的,是刘妍与刘彻之间的关系。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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