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过往•烟云
耿莲花的话在余卿扬的耳朵里久久的无法驱散。那些刺耳却又无比真实的语言，那些简单却又为难的抉择。
余卿扬头疼的厉害，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做？彭霄汉的痴心苦等，张文斌的真心对待，杨钦的心灵攻击……
还有祁章，那个只会默默的对自己好，守护自己的人。
“我该怎么办？”
余卿扬用力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胀痛的厉害，就像是随时要炸开一样。
“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吴婵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余卿扬的身边，手指上还缠着这厚厚的绷带，在余卿扬的眼睛里是那么的刺眼。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出来了。”
余卿扬的语气里略带着些对吴婵娟的责备，可是关心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已经好很多了。”吴婵娟的脸上还带着些伤痕，那是耿莲花留给他的印记。
余卿扬摇摇头，拉着吴婵娟坐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也不行，你现在骨头刚刚接好，很需要充分的营养跟休息。”
“那我也不能一直躺着啊，我都胖了好多。”
女孩子似乎都很在意自己的身材，吴婵娟看起来并没有胖多少，可是自己却在意的很。
“你哪里胖了？”
余卿扬略带夸张的打量着吴婵娟：“难道你还是过惯了那几日的苦日子，现在这有吃有喝有人照顾的好日子不乐意过了呀。”
“哪有。”
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吴婵娟跟余卿扬在一起也不想以前那样拘谨了。
“卿扬哥哥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愁眉苦脸的？”这才是吴婵娟想问的，刚刚被余卿扬那么一扯扯远了。
“我在想我要不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吴婵娟似乎有些意外，诧异之色全部闪现在脸上。
“今天耿莲花跟我说了很多东西。”
吴婵娟更是懵圈了，他还真没想到余卿扬去见吴婵娟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吴婵娟对耿莲花的恨不比余卿扬少，她的手指头就是耿莲花给毁的。
“她说如果我现在不彻底从彭霄汉的世界里消失的话，我会害了彭霄汉更会害了盘龙山。”
余卿扬的话平平淡淡。
“卿扬哥哥你别听那个女人胡说。”
吴婵娟看余卿扬的脸色就知道他的不好。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余卿扬打断了吴婵娟对自己的安慰，“其实说真的，我觉得耿莲花很爱彭霄汉。”
“……”
这下轮到吴婵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耿莲花是自杀的，自己撞到墙上死的。”
“她死了……”吴婵娟听到这个消息的一霎那，神情有些恍惚。
余卿扬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一样，话里没有任何感情：“她的血溅到了我的身上，我看着那些鲜红的血从她的身子里一点一点的流走。看着她的呼吸慢慢减弱，看着她在我眼前慢慢死去。我才觉得，我并不是多么的怨恨她。”
“卿扬哥哥让你受到惊吓了。”吴婵娟按住了余卿扬的肩膀，让他减轻了些后怕。
余卿扬示意吴婵娟不必这样为自己担心：“守孤城的时候我见过那么多死人了，怎么还会被这些给惊吓到？”
吴婵娟这才放心，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证余卿扬的英雄事迹。可是早已经在盘龙山传的神乎奇传，让人对余卿扬敬佩三分。
“其实耿莲花也挺不容易的。”
见吴婵娟愣神，余卿扬接着开口道：“她断了你的指头，我也断了她的指头。你是无辜的，她对你做的必须还回来。至于她对我做的……就随她去吧。”
吴婵娟心里莫名的一股子抽动，余卿扬记得为自己报仇出气让她不得不感动。
“那卿扬哥哥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吴婵娟知道余卿扬的心结如果解不开的话，他永远不可能放得下的了。
“卿扬哥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吴婵娟一定会站在你的身旁。”
吴婵娟缠着厚厚绷带的手搭在余卿扬的肩膀上，虽然笨拙却给余卿扬无比的温暖。
“我想消失在他们所有人的世界里。”
吴婵娟虽然早想到余卿扬说的会是这个想法，可还是想劝劝余卿扬：“可是卿扬哥哥这一消失恐怕伤的会是好几个人的心啊。”
“长痛不如短痛。”
余卿扬攥着手里的茶杯，手上的青筋隐隐闪现：“耿莲花说得对，如果我不彻底消失的话恐怕害的也不是一两个人。”
“卿扬哥哥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害了他们呢？”
“会。”余卿扬坚硬的吐出了一个字，“现在的时局是什么样子的？”
吴婵娟一愣，他不清楚余卿扬为什么突然有这么一问：“内忧外患，时局动荡不安。”吴婵娟虽然是个女人，可是对国家的关心程度不亚于一个男人。
“那彭霄汉跟张文斌是什么身份？”
“卿扬哥哥你没事吧？”吴婵娟越来越不解，甚至想伸出手去摸摸余卿扬的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我好的很。”余卿扬推开吴婵娟的手，“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一个是盘龙山的大当家，一个是国军的司令啊。”吴婵娟见余卿扬认真的样子，只好认认真真回答余卿扬的问题。
“那他们现在又在做什么？”
“……”吴婵娟愣住了，她没想到余卿扬口中指的害了他们是说的这个。
“他们一个现在弃一山兄弟于不顾，每天在这里给人家看大门。一个披着一身军装，却不去为国家效力在这里每天陪着我。”
余卿扬的话里之间都是满满的自责，好像没有他的存在的话就没有现在这些事情。
“如果我现在还不走的话，他们根本没心情去做任何事情。日寇对盘龙山虎视眈眈，彭霄汉如果不在谁又守得住。一旦盘龙山沦陷，那我就成了盘龙山永久的罪人。”
吴婵娟认同的点点头：“可是他们就不会去寻找卿扬哥哥你么。”
“我有办法。”
余卿扬了解他们的心性，也知道他走了之后该怎么阻止两个人寻找自己的想法。
“那我们该去哪里呀？”
“天大地大总有地方安家。”余卿扬把桌子上的所有小玩意都递给了吴婵娟，“婵娟，把这些去兑换成银票，顺便给我带些纸跟墨水过来。”
余卿扬心里的主意已决，吴婵娟只好听他的吩咐起身向外走去。
余卿扬不想给张文斌太大的希望，暗黄色的信纸上淅淅沥沥隔着的大字：“文斌，日寇被赶出中国大地之时就是我们再次见面之时。”
短短的几个字，一句话，却是对张文斌最大的动力跟定心剂。
“可是给彭霄汉的信……”余卿扬手里的钢笔迟迟难以落下，他不知道该给彭霄汉留下些什么。
“霄汉，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远走他乡。如果你还对我有感情你就答应我，不要找我好么？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也知道你想听到的是什么。可是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余卿扬了，我也不配再跟你在一起了。”
余卿扬的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信纸上，手中的钢笔笔尖流利的划动着。
“国难危在旦夕，盘龙山已被日寇视为班上鱼肉。你不应该再这样颓废下去，你应该做的是回盘龙山跟兄弟们一起守住祖业。”
每一个字都是余卿扬肺腑里的字眼，都是余卿扬心里的写照。
“我想看到的是那个威猛无敌，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大当家。而不是现在这个因为儿女情长弃盘龙山于不顾的彭霄汉。或许有一天我会过来，会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回来。我余卿扬可以告诉你，我这辈子爱过的只有你彭霄汉一人，无论是过去是将来还是现在。”
“珍重，勿念。”
钢笔停下，余卿扬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麻木的不行。轻轻的伏到了书案上，忍不住的轻轻抽泣了起来。
一双手扶上了余卿扬的肩膀，熟悉的温暖让余卿扬知道吴婵娟已经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跟收拾完所有的东西了。
“把这封信给祁章，让他明日交给彭霄汉。”
余卿扬抬起头来的时候，眼角还隐约挂着眼泪：“别告诉祁章我们要有的事情，这件事情只有你跟我知道。”
“为什么啊，祁大哥他……”
虽然知道余卿扬肯定是事出有因，可是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有些不必要的伤悲为什么还要让他产生呢。”
吴婵娟点了点头，揣着怀中的信走了出去。
夜幕悄悄降临了，余卿扬走上了阁楼。那棵老树下站着的那个人依旧待在那里。黑色的皮衣，黑色的斗篷，这个人似乎想要把自己融入到这浓夜中。
余卿扬想要再看他一眼，哪怕是最后一眼……
“霄汉，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余卿扬一遍遍在心里声嘶力竭的呐喊，直到身子不支的跌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泪流满脸。
余卿扬其实是个很恋家的人，他依赖他的父母，依赖他的姐姐，依赖余家湾。可是因为爱上一个人，他变得坚强，变得成熟……
“彭霄汉，你一定要好好的。”
ps：故事到这里就落一段落了。余卿扬孤身离去，远走他乡。并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这种骨子里的坚强跟傲然是我最喜欢的性格。说实话我最喜欢的一个人物就是余卿扬，他是民国荡漾时期的一个写照，不浮夸，不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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