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转眼，又是两年的寒暑交替。

灵冰走了。

——勿念，冬儿。”纸条上寥寥数笔，简单到只有几个字的内容拿在手中却有千斤沉重。

冬儿，是灵冰对外的名字。

龙皓晨重未想过，灵冰会离开，而她的离开，无疑，对他，影响极大。

龙皓晨是个重情义的人，可是，这也是他的弱点。

……

“皓晨……”

猛地睁开眼睛，梦里的一幕还依依稀记得。

那是不知名的地方，少女蓝发及肩，那双深蓝眼眸是龙皓晨无比熟悉的，她苦涩地笑着，“都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我还有什么意义活着啊……”

一朝蓝发依旧，一夕银发如雪。

像是被禁锢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眼底的一切都被时间这个水磨磨去了，像是无尽冰渊，一片死寂。

龙皓晨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做过的那个不断重复的梦：正是冰天雪地的封禁之地，她微笑，苍白而平淡，“你好，我叫……”

戛然而止。

“罪人……”虚无缥缈的声音恍惚间在耳畔回响着，道不明，说不清，也，捉不住。

都死了？是谁死了？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死？

罪人，又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无从得知。

清醒了，之前所想的一切也不知为何，模糊不清了。

不可能记住的梦。

银白的月光带来一抹微光，却没有温度，混合着夜深的那一抹凉意。

龙皓晨坐起身子，趴在窗口望着外面，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

他又想起了过去，不是他的过去，是他和灵冰的过去。

无意间触到腕间的那抹温软。

龙皓晨的思绪再次飘远了。

念彩，念冬。

灵冰生得极美，一如她名，负气含灵、冰肌玉骨。（冰：晶莹。肌骨如同冰玉一般。也形容女子气质冰冷的样子。）。

灵冰的气质中天生带着冷若冰霜的冰雪之气，可她偏偏爱笑，一笑就如冰雪消融。

银色的月光就撒在身边，像是那人的雪发银丝。

他似乎都要忘记曾经的那个自己了——那个曾经一无所有的自己。

明天……还要训练呢……

他这么想，可是没有动，单薄的被子包裹着他，但不冷，反而暖暖的。

这似乎还是当初的灵冰送给他的被子吧？灵冰和他住在一个房间，他还是没有叠被子的技能，可能这一切得益于龙星宇吧……

每天，龙星宇总是喜欢在晚上让龙皓晨用一种打坐的方式代替睡眠，不过他还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完全地用打坐代替睡眠的生活。后来，灵冰也加入了，结果竟是第一次就坚持了一整夜，当时，龙皓晨还记得，第二天醒来时，龙星宇看他的眼神——你们俩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原是寒羽打坐了一夜，龙星宇也‘讲’了一夜的‘睡前故事’。

第二天天一亮，龙星宇提问，龙皓晨前面的还好，后面的因为睡着了，没听的就答不上来。这时看到一直不发话的灵冰神采奕奕的样子，龙星宇便提问了她，灵冰只想了一会，对答如流。

打坐这种东西，习惯了以后，就基本不再需要睡眠了，只是偶尔，他还是会被灵冰拖回去睡觉，美名其曰：劳逸结合，当然，结果是不怎么美好的。

学会了打坐代替睡眠，不用睡觉，也就不用叠被子。

“你这一辈子都学不会这个了呀！”她笑骂道，眼波流转，眼尾染上一抹恼意，可还是为他叠了被子。

这几年的时光，他熟悉，又陌生。依旧记不起来一星半点。

可是，这一切，也与他的前世不会相同了，在前世他可没有所谓‘念彩’，只有一个名‘勿忘我’的指环。

勿忘我，勿忘我，最后还不是忘了吗？还不止连那戒指的名都忘了，甚至不记得为什么会戴着它的龙皓晨，也是在这世才偶然听闻其名如此。

可笑吗？当然。

相识六年，三年时光一起度过，三年流水在两方天地流逝。

一切，在故事开始之前，就已经变得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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