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坏了素锦,一时间竟语塞住了,心头却涌上了一股暖流,眼睛也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才想开口却抚上了自己高高耸着的肚子,于是,本是迎着目光抬着的头,却又低了下去。
见她这种反应,林秋有些着急了,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之后,握住她肩膀的大手落了下来,一把抓住了那双略有些粗的小手。
“锦儿,我跟你说,我爸在老家也是开酒馆的,现在年纪大了,着人来与了我消息,想让我回去承接家事,虽是说不大,却也能温饱三餐不愁吃穿,若,若你肯的话,那我们便回去把亲成了!”
素锦简直不敢想像,这世间竟还有这般好的男子,然,自己却配不上他。
“林秋哥,我,我这......”
猛的抽回了手,素锦忙不迭的双手捂住了肚子,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林秋见了,非但没有如她所想的露出那些鄙夷或者为难的样子,反而憨憨的傻笑着红了双颊。
“你在担心孩子么,那大可不必的,我决定来找你之前,早已送了信回去,说要带着妻儿一起回去,只要你不说,你便是我妻,而这腹中的,便是我儿!”
面对如此温柔又老实的好男人,素锦终是心软了下来,问世上再也没有谁能像他这般包容自己,竟是连别的男人留下的孩子,也全盘接收了去,而没有一丝怨言,自己若还不应她,那便真真是要伤了这人的心了,想到这里泪已是收不住了。
“好,林秋哥,我,我......”
心中想着是应了,然,想真的说出口,却又谈何容易呢?
林秋的憨笑仍旧没有退去,情绪中却不见了方才的那种激动,多了一份平静,又多了一份迁就。
“许是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但,我真是不愿看你一人在此地受苦,一人如此辛劳,我老家虽不如这里繁华,却是个静谧的地方,有很多新鲜的水果,也有一天夏天就飘着清香的水田,最重要的是,没那么多坏人坏事,孩子出生后也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最、最重要的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又红了起来,较之刚才,还要红上几分,“我,我会对你们母子好,让你们母子幸福!”
“林,林秋哥!”
素锦咬了咬下唇,一双大眼睛里装满了温暖与感动。
“那个,我,我,我明日会再来与你送些日用和粮食,那个,这件事儿你定要考虑,我,我会等你的!”
林秋没有让她急着回答,结结巴巴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捂着火红的脸颊一溜烟儿的跑没影儿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素锦坐在了椅子上,望着这满桌子的东西,她的心都被什么揉触着,有些软又有些疼。
虽说醒时,已是日上三杆,而她这一坐,竟是直坐到天黑了,也没有再动一动。
满脑子还在思考着要不要答应林秋之时,却忽感腹中传来阵阵有节奏的疼痛,这疼痛好熟悉,仿佛曾经经过。
正在她努力的攀着桌边站起来,想要往床上移动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了零乱的脚步声,本想着许是南柯回来了,却又纳闷这脚步声可不像是一个小孩儿能发出来的,倒像是几个大人一起。
门开了,吴来竟是浑身散着酒气,晃晃荡荡的站在那里。
素锦吓得全身寒毛倒竖,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疼痛,一下子坐到了床上。
“吴,吴来,你,你还要干什么,你,你要干什么?”
一向无事不登门的人,此次前来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死死的护着肚子,一步一步的往墙边艰难的移动着。
“哼!”吴来从鼻子里哼出这么一声,跟着自怀中竟掏出一把染了血的刀来,重重的拍在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你以为想逃到哪儿去,你以为我不来,你就能跟别的男人鬼混,哼哼,你可知这刀上是谁的血么?”
一股阴冷迅速蔓延了素锦全身,她指着那把刀,颤抖着手指,牙齿也控制不住的磕碰在一起,话是说不出一句的,但心中却明白,那血是人的,而那林秋哥定已是被这个歹人害了!
“现在,我也要了你的命!”
吴来的眼中突然就爆出了凶光,抄起桌上的刀,猛的向她扑了过去。
“啊!!!”
素锦尖叫着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锦儿,锦儿!”
是林秋的声音,他不是已经被吴来杀死了么?
吃力的睁开眼睛,素锦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下身疼痛难挡,还有一个接生婆模样的女人,满手鲜血的站在那里,满头汗水。
“姑父不成啊,怕是这横生倒养的孩子无法正常生产,情况太危险了,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啊?”
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怎么会想到“又”呢?
素锦心中疑惑,却见林秋犹豫不绝,急得团团直转,嘴唇都要咬出血来了。
这种决定,还是由自己来下,于是,她气往心中一横,银牙只差没咬碎掉,才要开口却听到什么声音幽幽婉婉。
那是琴声,而且,是南柯琴的琴声。随着琴声越来越清晰,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了!
“主人,主人!”
“啊啊啊!”
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南柯因焦急而有些煞白小脸儿。
直到此时,素锦才发现自己竟是趴在桌上睡着了,不仅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中带梦的梦,然,就在那最后关头里,她被叫醒了,没有再如之前那样的结局。
“主人,你,你还好吗?”
南柯见她醒了,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便又浮起了那种温暖如春的笑容,只不过,这种笑容过于成熟,理不应出现在这般小的孩子脸上的。
双手握住了那瘦弱的肩膀,素锦急急的渴望的盯着他。
“小柯,是你,是不是你方才弹了那南柯琴,把我从那梦中唤醒的,是不是?”
微微点了点头,南柯继续微微笑着,笑得好看可爱却又流露着常人无法觉察的深不可测。
“主人没事便好!”
“什么主人,叫我姐姐,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姐姐!”
素锦拥住了他,眼泪一滴一滴的落进了他的领子里。
“姐,姐姐!”
小巧的下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南柯的微笑被一种诡异的笑容取代了,然,却稍纵即逝!
......
听到这里,琳儿又是耐不住性子了,一双眼睛再次眨巴眨巴着,忽闪忽闪我,又忽闪忽闪南柯。
“公主,你,你真的把南柯大人就这样交给了那个没脑子的女人啊?”
这话说得我差点儿把喝进口中的酒喷出去,放下酒杯,直接一个巴掌呼在了她的脑门儿上。
“你这丫头啊,这条毒舌改天看来真的得割了泡酒!”
听我这么一说,想必她是有些怕的,赶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我个激动就真把割了下来,泡进那后堂的酒坛子里。
张临凡被逗得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以喝酒的方法掩饰自己的笑意;苌菁仙君向来坦荡,所以,笑得很大声且不留一丝情面。
南柯望着琳儿那迷惑又不满的表情,低头沉沉笑了一下,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之后,自顾自的喝着,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可能说故事说累了,这种批注解的工作,应该是要交棒给我了。
也是,就琳儿那个问题,让南柯自己解答,想必有些“老王卖瓜自志自夸”的嫌疑,所以,这些由我来说确实是更合适些。
从桌上的盘中托了块蛋糕过来,用小叉子叉起一点放进嘴里,我慢慢的磨着牙齿,不是特别喜欢琳儿做的蛋糕,对于我来说可能是太甜了一点。
“那哪里是我把南柯大人给了那素锦的,分明就是他自己选中的!”又吃了一点蛋糕,我还是放下了盘子,下次得让她改做巧克力蛋糕,放些苦苦的可可豆,味道会更好些,“别看这南柯大人温文尔雅的,吃起东西来那口味可算是相当的刁钻,若非如此,当年又怎么会饿得失了大人的样子,变成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模样!”
说完之后,我捂着嘴巴笑了笑,喝了一杯酒,对南柯挑了挑眉毛,表示了一下鄙视。
张临凡好奇的一直端详着南柯,喝着酒眼神都不愿意错开,看上去就是有话要问,又问不出来似的!
苌菁仙君一回手就敲在了他的脑袋上,跟着迅速喝掉面前酒杯中的酒,骂道:“你个小破孩儿,在怀疑个什么,这南柯大人的真身,也是你想看就看的!”
不知道是被打得头疼,还是被揭了心中的底,张临凡的脸上红了一阵白了一阵,跟着一只手抚摸上了自己刚才被敲的后脑勺。
“我发现仙君好像,特别针对这位小兄弟啊!”
南柯打量着苌菁仙君,又看了看张临凡,又回过头来看着我,嘴角浮现出一丝了然于胸的坏笑。
“哎!”
给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我重重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为了打破人这种僵局,南柯放下了手中酒杯,整了整身上头发。
“其实后来,也没有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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