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看到梁泉江和儿子一起进来了,刘家老爷子欠欠屁股,老太太手里捧着个水烟袋正在咕噜咕噜的抽水烟,见到梁泉江她放下手上的水烟袋笑着说;“泉江啊,可有日子没来了,吃饭没,要不我让灶上给你们哥俩重做点。”
没等梁泉江回话,刘建辉说;“不用,在外面吃了。”
梁泉江微笑着打招呼;“伯父,伯母好,好长时间没见了,怪想您二老的。”
刘建辉的父亲也笑着说;“泉江这孩子就是比建辉懂事,你们快坐。”
梁泉江和刘建辉坐到了一起,佣人过来给他们每人上了碗茶水,刘建辉的父亲对梁泉江说;“泉江,尝尝我的雨前茶,这可是我特意托人从西湖边上带来的。”
梁泉江欠身道;“谢谢伯父。”
刘建辉的母亲对梁泉江说;“看你这孩子客气啥,下午,文香过来给我们送来了一盒八件点心,我让人端上来,你和建辉都尝尝,看人家文香,可知道孝敬我们了。”
说着话,佣人端上来一盘八件点心,刘建辉的父亲指着点心对刘建辉说;“我和你说了几次,明天你也去看看你强大爷,可别让人挑出理来。”
刘建辉正端起茶碗,准备喝茶,听到他父亲的话以后,他只好放下茶碗,看了一眼梁泉江,边寻思边说;“我不是没时间吗,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刚从蛟河回来吗。”
“难道晚上也不能去吗?”刘建辉的父亲反问道。
“我们刚散会,现在回来是准备明天的会议材料的。”梁泉江企图通过撒谎来替刘建辉找下台阶;
刘建辉见他父母一个经让他去看强文香的父母,自己想说的话一时说不上,决定以退为进,他顾不上喝茶水,站起身来,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都是老朋友了,有时间我会去看他们的。”
“什么老朋友,那可是你未来的岳父和岳母。”刘建辉的父亲忙着纠正道,刘建辉听到他父亲的话立刻不耐烦起来,他反驳道;“岳父和岳母,谁同意了?”
“不同意你也没反对过,做人要讲信用,我可告诉你,”刘建辉的母亲也站起来说道,显然她对刘建辉的态度很反感。
梁泉江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明白现在要提何花的事情无疑是火上浇油,就急忙说;“建辉这几天确实很忙,要不等忙过了这几天,建辉再去。”
没等梁泉江说完话,刘建辉的父亲就说;“咋忙也不差那一会儿功夫,后天,就后天,你必须跟着我到强家去下聘礼。”
刘建辉听了他父亲的话站在沙发前憋红了脸,好半天说出来一句;“愿意去,你自己去,我另有人了。”
刘建辉的母亲听到这句话,拿起水烟袋,生气地指着刘建辉,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白供你了,亏了你还是个大学生,怎么连点礼数都不懂。”
刘建辉也不示弱,他挺着脖子说;“母亲大人,这都什么时代了,从民国初年开始,就提倡自由恋爱了,您懂不懂?”
“我不懂你那套东西,我问你,文香那点不好,虽然文化没你高,可人家是大家闺秀,你自由,你恋爱,我没碍着你,只要你把文香娶了,你咋自由都行。”
刘建辉的母亲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话,让刘建辉无力招架。梁泉江此时的处境颇为尴尬,插话吧,人家是母子和父子,自己毕竟是外人,不插话吧,又失去了此行的目的,无奈,他只好站起来先劝刘建辉;“建辉,还是冷静面对吧。”
这是句不疼不痒的话,不料却让刘建辉有了话茬,他看着梁泉江说;“泉江,你让我如何面对,换作是你,换做是你的家,你的父母,逼着你娶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你做何感想,你又作何打算?”
梁泉江说;“没办法,一方面是你的父母,是生你养你的人,他们对你有天高地厚之恩,一方面是我们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我们年轻,我们有追求幸福和自由的权利,但是,当我们使用这种权力的时候,就会和我们的家人,甚至是我们的父母发生矛盾和冲突,而冲突的结果往往是悲剧,不是闹得家庭破裂,父子反目,就是种下恶果,种下一颗让我们一辈子也吞不下去的苦涩之果,这就是我们的悲哀,也许,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还不如做个行尸走肉,让别人替你去支配一切好了。”
梁泉江的一番高谈阔论,不仅仅是对刘建辉说的,更主要的是他想借此来提醒刘建辉的父母,不要走前人走过的老路,因为包办婚宴,让自己的亲生骨肉痛苦一辈子。
梁泉江说完这番话,用眼睛瞟着刘建辉的父母,想看看他们的脸色有没有变化,还没等他看出来二位老人是否有什么变化,刘建辉却被梁泉江的话激起了斗志,他想好了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以后,就接过梁泉江的话说;“我为什么要做行尸走肉,我的婚姻为什么要由别人来支配,我要做回我自己,如果有人非逼着我吞下恶果,如果有人非要看到在我们的家里上演父子反目,母子成仇的悲剧,那么,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悲剧,我就只好退避三舍,我走,我再也不回这个家了,省的让大家为难。”
刘建辉一番慷慨陈词后,看也没看他父母,而是对梁泉江说;“走,泉江,我们走。”
刘建辉领着梁泉江刚要走出家门,刘建辉的母亲急忙从后面撵上来,拽住刘建辉说;“儿子,老儿子,快坐下来,千万别生气,我和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咱家就你一颗独苗,你走了,我和你爸爸靠谁去养老送终。”
刘建辉的母亲把刘建辉拽了回来,等到刘建辉和梁泉江重新坐到沙发上以后,他父亲换了一种商量的口吻对刘建辉说;“老儿子,刚才爸的话没说清楚,也怪我一时着急,我可不是那种强逼着子女干他们不愿意干的事情的老糊涂虫,你爸的脑筋也能跟上形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是你的婚事,我和你妈也有建议和把关的权利不是,自古就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规矩。再说,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家,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的姐妹们都出嫁了,你走了,爹娘老了靠谁去,还有,今天我和你母亲都向文香透露了,说是后天要去她家下聘礼,文香告诉我们,他们家明天就去通知亲朋好友。再说,文香长得那点配不上你,个子比你都高,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虽说她只是中学毕业,可是,满长春你找找去,有几个女孩子能念到中学的,再说了,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有,人家老强家对咱们可是有恩的,你现在可是官面上的人,可别让人家戳咱后脊梁骨,说咱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刘建辉见父母的口气都软下来了,觉得不能在硬闹下去了,就趁机说;“你们二老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无论如何你们也得给我一天考虑的时间呀,婚姻非儿戏,娶到家是要过一辈子的,弄不好痛苦的是我,跟着操心的是你们。”
“那这样”,刘建辉的父亲也站起来说道;“明天我们再商量商量,后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聘礼下了,可别忘了,人家帮过咱家的大忙呀,咱不能失信于人。”
刘建辉只好点点头,和他父母说了声;“明天晚上我回来,”然后和梁泉江走出了家门,她母亲在后面喊道;“泉江,明晚你可来呀。”
出了家门,两个人顺着马路一直朝前走着,半天谁都没说话。
晚上的凉风让人十分惬意,路旁的树梢不时被轻轻刮过的风儿摇得唰唰作响,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梁泉江看到刘建辉的情绪安稳了下来,就劝道;“我看你的婚事恐怕也是命里注定,这个也许就是你的宿命,你细想想,何花也许和你跟强文香订婚这件事不发生关系,”
“此话怎讲?”刘建辉来了兴趣,不禁问起梁泉江。
“强文香和你有约在先,何花与你一见定终身也是在先,两个先字决定你那个也放不下,还不如你也学学现在的时髦,先来个地下夫人,如何?”
梁泉江半真半假的说道,刘建辉摇摇头说;“不行,那样做我对不起何花,也对不起何花的父亲,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父女如果不是看中了我,不会这么痛快就跟我下山的。”
话说到这儿,刘建辉象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见何花,我们约好了晚上见。”
梁泉江忙说;“那好,我也回家,我们明天见。”
其实,梁泉江也是一脑门子官司。
刘建辉又说了句;“好吧,明天见,不过,明天你可一定给我拿出个主意来,让我和何花能够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梁泉江朝刘建辉摆了下手,大步流星朝家走去,心里盘算着回家后该如何面对桂珍和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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