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夫妇一听这话,再顾不上其他,连忙纷纷朝后院跑去。苏诺语同心云对看一眼,微微蹙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几个人见老何匆匆离去,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吵闹着要去让老何即刻补偿他们的损失。苏诺语气不过,起身快步来到他们身前,喝道:“站住!”
她一介女儿家,文文弱弱的样子,说出的话哪里有什么震慑力。大家推搡着她,准备往后院走。苏诺语眸中怒气一闪而过,手中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之前那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顿时一动不能动,满脸痛苦地看着苏诺语,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苏诺语淡然地来到他面前,冰冷的语气道:“没什么,不过是酸痛难忍一刻钟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她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将那几个人震慑住,不由地停下脚步,用充满警觉的目光看着她。生怕下一个被针扎得动弹不得的人就是自己。
苏诺语卸下冷漠,和善地说道:“我并不想为难大家,只是,方才小二口中的狗子,是老何的儿子,一直体弱多病。老何方才已经答应众位,两日后无论如何,会赔偿你们的损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希望你们可以遵守方才你们的诺言!”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只得同意。他们都听得出来,这女子虽说一副商量的语气,其实无半分商量的余地。就这样被一个弱女子威胁,实在是有些让他们面子上过不去。然而,这女子看上去自信满满的样子,令人忍不住去猜测她的武艺高强!
苏诺语见他们纷纷点头答应,也不为难大家,回到她素日习惯的位置上,坐下来。
心云担心地开口:“小姐,我们现在几乎已经身无分文,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提起这个实际的问题,苏诺语也是愁云满面。她的损失太大,即便老何倾家荡产也是赔不起的,更何况老何已是焦头烂额,她实在不忍心雪上加霜。到时候,能让老何给的,也不过是一点点银两,估计压根不够给默贤阁。这的确令苏诺语有些犯难。
“走一步看一步吧!”苏诺语无奈地说。
日后生存的办法倒不是没有,她可以开医馆,以她的医术,让自己过上不错的日子应该是不成问题。只是,在褚哲勋没有被杀、大仇没有得报之前,她不能贸然行此举。褚家和白家是世交,对她家的医术甚为了解,若是发现了她,只怕不等她出手,他已经取了她的性命。
所以,除非事情已经坏到极限,她不会轻易出此下策!
这一天下来,苏诺语觉得整个人疲倦至极,晚上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半睡半醒之间,隐隐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感叹:“此乃命中注定的劫难……”
“谁?”苏诺语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心云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问:“小姐,您怎么了?”
苏诺语警惕地看一眼四周,方才问:“方才有人在说话吗?”
“并没有啊,小姐,您听到了什么吗?”心云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苏诺语再度警惕地看一眼四周,不大的屋子里除了心云,就是她。难道她是在做梦吗?可是,那声音听得那么清楚,就像是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苏诺语疲倦地揉揉太阳穴,缓缓躺了下去,微微闭上眼睛,这一次,却许久无法入睡。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一遍又一遍,说着“劫难”。
苏诺语复又睁开眼睛,那声音似乎又听不见,闭上眼睛,似乎就在耳边……
如此反复,苏诺语有些害怕。她看向不远处的心云,安然坐在那儿整理东西,不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吗?
那声音……似乎也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曾经听过!
这样几经折腾,苏诺语一夜没有休息好,快到黎明时,方才沉沉睡去。然而,没有多久,就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苏诺语边洗漱,边打发心云下楼看看。
不一会儿,心云回来,忧心不已地说:“是狗子,似乎不大好。昨夜老何他们请了个大夫来,然而到现在,狗子的情形还是没有好转。何嫂这不又去请了个大夫来,只是这个大夫似乎有些名气,要价有些高。”
苏诺语听后眉头微蹙,她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行医之人,泯灭良知,漫天要价的行为!在她看来,既然有意行医,就要做好一世清贫的准备!
苏诺语走出了房门,站在二楼上,听着楼下的动静,无非就是那个大夫恬不知耻地夸赞着自己的医术多么高深,又恫吓何嫂狗子已经快要病入膏肓,再不治就是扁鹊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云云。
听到这样的话,哪还有为人爹娘的承受得了?何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扯着大夫的药箱,苦苦哀求:“王大夫,您行行好!快救救我的儿子!我把这客栈卖了,给您钱,行不行?只要您能治好我儿子的病,您就是要我的命,我都没有二话!”
那大夫在听到将客栈卖了的话之后,一改先前的态度,眼睛眯成一条缝,面露贪婪地说:“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你将这客栈卖给我,如何?”
这话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一听就知道这大夫没安好心,然而,何嫂已经慌了手脚,乱了心神。她不迭地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只要您能救我儿子的命!这客栈就给您了!”
大夫看了眼身后的药童,低声吩咐了两句,药童转身出了客栈。大夫方才开口:“这样吧,我先去给病人诊治。你呢,就去准备这客栈的房契地契吧!”
何嫂没有料到这么快,迟疑了片刻,小声问:“大夫,能不能缓两天?我们若是没有了这客栈,就得露宿街头。好歹,您等我儿子的病好了,我们便带他回乡下去。”
大夫脸一沉,继续恫吓道:“缓两天?也行,那我也缓两天再来吧!”说完,转身做出要走的架势,摇摇头,可惜地说,“只是,两天后,不知道你儿子是不是还活着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何,从地上站起来,一拍大腿,狠狠心道:“行,我马上去取房契地契,您先给我儿子诊治!”
大夫转过身来,一脸算计地笑道:“一言为定!”
苏诺语在楼上看到这一幕,恨不能一针将那大夫扎死!无论如何,她不能看到老何他们被这个江湖郎中将客栈骗了去!
打定主意的苏诺语缓缓开口:“慢着!”随即,优雅地走下楼,来到老何面前,说,“老何,我也学过几天医术,要不我先给狗子看看吧!”
老何夫妇迟疑地互看了一眼,倒不是他们信不过苏小姐,实在是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闪失!那王大夫见半路杀了个程咬金,一脸的不悦,说:“何掌柜,你既然已有高明,那我便走了!这小丫头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医术?哼!”
老何上前一把拉住王大夫的手臂,歉然地看着苏诺语说:“小姐,不是我信不过您,只是关乎到狗子的生命,我不能冒险。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诺语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丁点的不悦。心云此时插话道:“何掌柜,你要相信我们小姐,我们小姐现在吃的汤药就是她自己开的药方。我当时拿去抓药的时候,那药铺的掌柜都说是良方呢!”
老何和何嫂这下有些拿不定主意,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个王大夫就是冲着这客栈来的,但是只要他能治好狗子的病,这客栈给他又如何呢?客栈没了还可以再开,狗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就是死的心都有了!
苏诺语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形,一般而言,在大家心中,医术高明的医者都应该是如面前这个王大夫一样,年逾四十,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所以,老何夫妇有这个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苏诺语看向脸上带着点愠怒的王大夫,礼貌地询问:“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看看谁能先看出何掌柜儿子的病因。如何?”
王大夫不屑一顾地看着苏诺语,上下打量了苏诺语一番,心中暗道: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即便懂那么丁点的皮毛,也成不了大气候!便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来,勉为其难地答应:“你既这样说,老夫若是不允,岂不是堕了自己的名声?只是,同你这小丫头片子比试,即便赢了,老夫也面上无光啊!”
苏诺语谦逊地微微颔首:“如此,小女子就先行谢过了!”
老何夫妇眼见事情转成这样,皆有些莫名其妙。想着狗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心急的老何刚想要上前阻止,便被一旁的心云拦住,心云宽慰道:“何掌柜放心,我们小姐很厉害的!”
老何夫妇对视一眼,事已至此,似乎也由不得他们反对,只得随王大夫和苏诺语一起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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