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触碰命运之轮回1

　　　【视自己的生命如可恶的敌人，/视黑暗死亡如可爱的阳光，/可哭战神的破坏工作你们知道，/痛苦战争的狂暴性情你们了解，/溃逃和冲锋的滋味你们都尝过，/青年们！】

　　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信仰和度量。一旦水火不容的文明方式相互碰撞，便会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这时所主宰命运的，便是力量，以及……更强大的力量。

　　在一处私家花园里的一片小湖上，因为天气原因，水雾像鬼魅一般不断升起，惆怅地打了个圈儿然后消形。小湖旁，石头高低不平，错落有致地隐藏在各种花花草草之间。午后的阳光打在水面下小鱼的背鳍上，小鱼的影子在浅浅的水底留下了大小不等的光斑。

　　“嘿，这些小鱼好像都很和谐呢。”

　　小鱼在水面上吐了个泡泡，回应小女孩儿的感叹。

　　小女孩儿蹲在小湖旁，看着小鱼游来游去。她个子娇小，银金色的长发发丝随意地散落在肩上，双眼灵动而有精神。乳白色的裙子打着花边儿，浅色的靴子上缘向下翻，她的脚边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雪白雪白的毛色。

　　“或许我该去拿一本诗书再过来，反正你们从来都是这么相安无事。”女孩儿用手指弹了弹水面，溅起几滴水珠，她又无趣，又有一些沮丧地说道。

　　小鱼吐着泡泡抗议，抗议却遭到了小狐狸的警告——它对着小鱼呲牙咧嘴示威。

　　“任何事物都不会永远和平！”

　　一个小男孩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小鱼也被吓得一哄而散。

　　“你把它们吓跑了！”女孩义愤填膺有带着深深的不满。

　　“我只是说任何事物都不会永远和平而已——我的书上是这么说的，战争会毁灭一切。”男孩摆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或许他们也害怕有战争？”

　　“我们都不了解，小鱼又怎么会懂什么是战争呢。”

　　“可是叔父知道啊，”小男孩说，“他不是经历过战争吗？”

　　“爸爸说，我们不要动不动就去提起战争，战争早就过去了。”小女孩白了小男孩一眼，说。

　　战争……

　　多年以后。

　　诺娅在空闲之余读了太多关于战争的文字，但她仍然想象不出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偏偏要站在死亡的刀剑上跳舞，偏偏要将冲锋的号角当做最后挽歌的哀叹调。

　　不死族拥有不朽的身体，无止的生命，为何还要自己与自己作对，自己去毁灭自己？那是笨蛋做的事。诺娅每每想到战争，都会对其大加批判。这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她成长在以智慧著称的神族——哦，不对，现在的神族已经重武轻文了。

　　可是话虽是这么说，但神族骨子里的诗韵是抹不掉的。诺娅是战场上的遗孤，她不知道自己是何种族，但她长期受到书香的熏陶，早就出落成了一个博览群书的标准神族少女，有着神族与生俱来的温润气质。

　　诺娅仍坐在从多年前就经常坐的小湖边。她看着膝上的一本史书，上面明明确确的记载着战争如何使夜族覆灭。夜族，生来能征善战，却最终厌倦了杀戮；而就在此时，温文尔雅的神族，却拿起了长矛。许多年以后，到了神族兵临城下的那一刻时，夜族早已不会打仗。

　　夜族的子民们，生命最大的悲哀与痛苦，你们已经淡忘很久了吧？你们喜欢仰视天河，仰视群星，当你们低下高昂的头瞥见神族的军队时，有没有那么一丝的，恐惧和不安？

　　史书的最后几句话鲜红而显眼：在夜族的观念里，永生并没有多大用处，他们没有人愿意无休止地重复下去。太久的生命，连成为了神的不死族都会厌倦。

　　“诺娅？诺娅？……”一个优雅的、好似风铃互相敲击的声音传来，那个声音不停地呼唤着诺娅，把她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天哪——诺娅，你怎么还在这儿悠闲地看书？”羽铭找遍了大半个花园之后，终于在这个小角落里找到了诺娅。

　　诺娅把那本史书往身后藏了藏，吐了吐舌头：“有什么不对？”

　　羽铭叹了一口气：“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一语敲醒梦中人。诺娅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还要去学院集合，参加一次去玄冥之森的“修炼”！嗯……所谓修炼无非就是美其名曰的游山玩水而已……

　　“我竟然把时间忘了——”诺娅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快步离开，这样的大型集会，迟到了可不好。

　　羽铭笑着摇了摇头，跟上了诺娅的脚步。他修长的身影也渐渐走远消失。

　　“诺娅小同学，你成为一个自由主义诗人的理想真的就这么坚定？”

　　“谁说我要成为一个诗人！我看的是史书，读史令人智，难道你不懂？还有——妈妈说我更应该当一个法师！”

　　“然后就是诗令人慧，哲学令人深邃，数学令人心思敏捷？”

　　“我看你更适合当一个诗人。”

　　“什么啊，我要做一名骑士——你才更像个诗人，诺娅！”

　　“骑士而已，我还以为你的目标是成为真神呢。”

　　……

　　诺娅是第一王爵的养女，却有着亲生女儿一般的待遇。第一王爵无儿无女，只有诺娅这个养女，和自己亲如儿子的侄子羽铭。两个孩子有着一纸婚约，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

　　不死族似乎一直拥有在六界高高在上的特权。他们的生命几乎是有始无终，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活到天荒地老。但总有一些人，忍受不了千百年来的寂寞而选择自动消亡。出生率和死亡率极大失衡。这时候……就需要一场战争，譬如曾经神族毫不犹豫地去攻打夜族一样，也譬如很久以前的夜族，四处征战，不为利益与功名，只为了满足杀戮的天性。

　　不死族的另一所谓的特权在于，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强大者，可以成为神。而神的最高级别就是真神。成为神不仅需要强大的力量，还需要与生俱来的属性等。例如诺娅的父亲——准确的说是养父——西蒙·玛尔斯，天生的属性为光，已经当上了第一王爵多年，可也只是刚刚达到“神”的阶段。

　　让诺娅感到可悲的是，她连自己是什么属性都搞不清楚。对她来说，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难解的谜。就像长辈评论她的一样：这孩子如果转型到战士，应该是个不小的难度。

　　那就当个法师好了！

　　不死的种族里的生命们——你们要做些什么，才可以让自己妥协于漫长的时光中？辽远无尽头的寂寞，你们在很久之后才能体会到；文明大河会变得汹涌澎湃，而令人害怕畏惧的，是岁月的无声。

　　龙骑载着数十人越过洪荒的万里森林，来到玄冥之森的一片边缘地带。

　　“这就是为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吧？”一个有着双马尾的女孩率先走了下来，她穿着粉色与白色交错的丝裙，左肩搭扣上别着一枚小小的皇室族徽。小公主个子娇小，双眼活泼地打量着玄冥之森，给人一种想要去保护的欲望。

　　“对，没错。”回答小公主亚斯兰的是一个幻觉般美丽的少女——她有着纤细的腰肢和栗色眼眸，早早就显示出惊人的美貌。

　　羽铭迈着懒散的步子跟在诺娅身后。他不喜欢过于出风头的姑娘。羽铭很清楚，诺娅的可爱与漂亮是不张扬的，清水出芙蓉般天然去雕饰。那羊脂玉般的面庞，大概是一看就让人觉得舒服的吧。

　　“你就别在这儿重色轻友了！”羽铭的朋友走过来拍了拍羽铭的肩头，“你家诺娅丢不了。要不要跟小爷我们去探险来着？”

　　“探险？”羽铭看了看一脸诚恳的朋友，又看了看正在聊天的诺娅，答应了朋友的请求。“好吧。”羽铭耸耸肩，让诺娅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出十分钟，就传来了亚斯兰的声音，此时她的音调高了好几个分贝：“卡蒂斯——诺娅不见了！”

　　“站住！”不远处，诺娅气喘吁吁地越过横在森林地面上的枯枝与藤蔓，好像在追赶着什么，“霜月！追上那只猫！”

　　“喵呜！”黑猫一边飞奔，一边回头用碧绿的眼睛瞥了一眼诺娅。而它嘴里的，正是诺娅从小戴到大的一条项链。项链、吊坠不算什么，但它是唯一一个亲生父母留给自己的东西啊！

　　诺娅十分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小心把项链掉在了路上。而等自己再次找到这项链的时候——它已经在这只猫的嘴里了。

　　落日的余晖跳动着，像大地亲吻告别。可是诺娅却在追赶黑猫的过程中，离安全的庇护所越来越远。小狐狸踉踉跄跄地跟在她身后，障碍物对它来说已经太大了。

　　黑猫依旧对诺娅的追赶视而不见。它在森林里跳来跳去，丝毫不把诺娅当成一回事。

　　“这小妮子怎么老跟着我！”黑猫十分不爽地在心里抱怨了一句。莫非这是她的项链？怪不得她这么激动！可是，这样停下来，要自己怎么收场？

　　管它呢！黑猫在树梢间飞奔，回到主人那里可就安全了！

　　眼看就要追上那只黑猫，突然在诺娅和霜月的面前，树木尽数消失——那是一片平坦的空地，而在诺娅前方不远，出现了一栋别墅。别墅的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紫玫瑰，别墅却是黑漆漆的与玫瑰不搭调颜色，门口好像很多年没人打扫过似的。

　　黑猫敏捷地从门缝钻进了房子里。一阵飘渺的笛声从屋子内传来，空灵又使人心神摇荡。听着曲子跳动的音符，走到了门前诺娅突然想起了在书上看到过的、为这首曲子所配的诗句，便情不自禁地吟了出来：

　　“爱人啊，　自从你的眼光　不再向我炯炯照，　阴郁而浓密的黑暗　总围绕在我的周遭。　那美丽的爱情之星，　已消灭了灿烂的光华，　深渊在我的足下开口——　太古之夜啊，请把我吞下！”

　　还这么有情调，着黑猫的主人应该不是那种浑身肌肉的彪形大汉——难道是巫婆？！不对不对，巫婆不都是念咒语的么，故事里可没听说过哪个巫婆还会吹笛子。

　　这扇门好像很沉重的样子……诺娅伸手用力一推，暗红色镶着黑色花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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