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林谨言心里一阵欣喜,忙走过去,手臂从善如流地搭上他的肩膀,笑道:
林谨言:杨昭,好久不见!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他这自来熟的样子落在李纯眼里只生出了淡淡的失落。
原来任何人都可以被他当做兄弟,只是……他是被他以另一种方式栓在身边而已,这份感情来得猝不及防,他从未问过他愿不愿意,也许他终究是想要回去的吧。
杨昭稍稍眯眼,脸上散发出危险的笑容,林谨言不由得被这股寒意逼退了好几步,他是忘了,这个人,宛若神袛,生人勿近。
他忽而轻轻嗤笑一声,绕过他们坐到了檀木桌旁,像从前一般悠闲地品着茶。
他们师徒两个,一个嗜酒一个嗜茶,相比起来,林谨言是不能理解杨昭的,他想来不喜茶水的味道,这些文人就是奇奇怪怪。
而酒不一样,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就喜欢酣畅淋漓,喜欢痛痛快快。
杨昭似乎看出林谨言在想什么,不紧不慢地泯了一口茶,弯唇嗔笑道:
杨昭:想不到小言儿竟如此惦念着吾。
林谨言:谁……谁惦念你了!
经历了太多生死别离,他才发现能和故人重逢确是很幸福的事,只可惜那段从敌化友的故事,干戈化玉帛的仗义之行,他记大不清了。
李纯轻咳一声,对沈溪说道:
李纯:沈前辈既已寻得爱徒,不如趁此机会一同回长安去?
沈溪:这恐怕是不行,我和昭儿已决定相伴云游四方去了。
林谨言:云游四方?你们去哪儿?
沈溪:哈哈哈……天大地大,人总有一个地方是可为归处,无形间踏向归途。只是我和昭儿注定不能和你们一样了,虽不愿讲出,兴许这一见是永别,我们该是不会再回到长安了!
李纯:那两位打算何时动身?
沈溪看向杨昭,杨昭招了招手,示意侍仆去打点行囊,颇随意地开口:
杨昭:现在。
沈溪笑了笑,继而说道:
沈溪:不愧是沈某徒儿啊,做起决定来从不拖泥带水。那便准备走了!
沈溪:纯公子,召见你和林公子陆门主同去吧,如若高丽王没有发问,也便无需和他解释我们去向。
李纯:……嗯。
从不拖泥带水。
他的思绪始终停留在这几个字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变得优柔寡断,总是再三犹豫,总是带着一份不知哪里来的怯懦,再没有了当年的傲气。
他本应是长安尊贵的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奈何命途多舛,坎坷又不安。
幸遇一人,那个能让他重拾傲气的人。
也许正是,不论何时,我们总需要一个人站在身后才能走得更远。
……
沈溪将李纯叫了出去,在他耳边叮咛几句便和杨昭一起向他们辞行了。
林谨言:刚刚沈溪……跟你说了什么啊?
李纯:好奇?
林谨言:嗯嗯!不好奇才怪!
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在熟人面前把自己的想法一展无遗。
李纯:你知道了也不会懂。
林谨言:切,不说就算了!
林谨言嬉笑着往王宫方向走去,李纯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换作以前,他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得知真相不罢休,现今却好像不那么在乎了。
他是不知道,其实他不是不在意,只是觉得,反正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信了,又何必纠结于知晓他一切行为的意图呢?
其实有个人对你信之入骨,他知道你永远不会骗他,更不会害他,只因为他相信,便生了生死相诺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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