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捕公判大会那天寝室里的同学都回去了,我在床上几乎睡了一个下午。
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已经没法抗拒熊研菲对我的感情了。而且,最主要的,是熊研菲走进了我的感情世界。
我又有了初次见到吴莲子时的激情。在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起熊研菲。原本只是想破坏俞锦荣和熊研菲之间的感情,以此惩罚俞锦荣对我的侮辱,原本只是想从熊研菲手里弄到一张她的相片,了却施志强的心愿,还他对我的救命之情,却没料到自己会陷进感情的漩涡。
我原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
可是,我没有拒绝熊研菲邀请我去她家做客,也没有拒绝她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而且压根儿不考虑俞锦荣的威胁。
因为,那种爱的感觉重新回到了我的心里。
我反复质疑这份感情,可每一次质疑又都被自己推翻。
我甚至故意去回想郝珺琪,可都觉得郝珺琪已经远去,都觉得郝珺琪已经永远离开了我的人生。
毕竟,郝珺琪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七年了。
郝珺琪如果还在,她也已十九虚岁了,也到了相爱的年龄,她还会想起我这个哥吗?
她的心不会对别的男生心动吗?
她还会相信她能重新走进我的世界吗?或者,她还会相信我会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吗?
郝珺琪会不会和我一样想:起航哥说不定早就把我忘了。
同时我决定把熊研菲送给我的相片转给施志强。这张相片应该属于他。我再不舍得也不行。否则,我会一直有亏欠施志强的感觉。我不想失去这一份友谊。还有,我也正好可以借此了解施志强对我的行为的看法。
然而,当我做出这个决定时又觉得无比惋惜。我多次趁无人时把相片拿出来欣赏。一袭白裙显得熊研菲更加清纯动人。她妩媚的笑仿佛能勾人心魄,她多情的眼神仿佛能说话。我忍不住对着相片亲了一下。
星期天晚自习结束后,当施志强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和项建军他们去租住房时,我叫住了他。
“诗人你等等,我有事找你。”我说。
“我们不可以知道吗,郑启航?”项建军问道。
“不好意思,是我和诗人之间的一点小秘密。”我说。
“去,两个大男人之间还有什么秘密。”项旺福说。
“男人之间的秘密才叫秘密,不可告人。”徐贤人说。
“没那么夸张,一点私事。”我讪笑。
“那我们走,仙人,项旺福。”项建军说。
“对不住了,兄弟们。”
我离开位置。
“什么事?有那么神秘吗?兄弟们都不可以知道?”施志强看着我。
“我们去足球场走走。”我说。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街道上许多房子的灯都灭了。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夜色很美。天空湛蓝,星罗密布,晴空朗朗。
我们走在足球场上的草地上。草地一抹的浓绿在星光下显得朦朦胧胧的,仿佛蒙上了一层面纱。周遭静谧。虫子似乎也安眠了。只是偶尔传来几声低吟。
铁路小学看上去黑魆魆的。
“到底有什么事?”施志强问道。
“我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说。
“什么愿望?”施志强不知所云。
“相片啊,熊研菲的相片,你忘了?”
“你还记得这件事吗?”施志强说。
施志强淡淡地反应让我没法接受,那个晚上他怎么跟我说的?——我做梦都想拥有一张熊妍菲的相片。“我怎么不记得?那个晚上你委托我搞一张熊妍菲的相片,我可是一直在为此努力。”
“你怎么会如此当真,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自己都几乎把这件事忘了。”施志强还是那么淡淡的。
“拿去。”我将相片送到施志强面前,“开心吗?”
施志强把相片往外推,“还是你自己保管吧。”
我差异:“什么意思嘛。你不是做梦都想拥有一张相片吗?”
“我现在觉得你更适合珍藏这张相片。”施志强看着我。
“我适合珍藏?我是想方设法才为你弄来的。我郑启航答应的事情就会努力去做。我干嘛珍藏?”我说。
“郑启航,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什么意思?”我们走到了足球场的尽头便往回走。夜风习习。周遭更安静了。
“现在爱上熊研菲的是你不是我。我在联欢会上朗诵《再别康桥》时就已经把这份感情梳理好了。那时我就感觉到你们之间会有故事。”施志强很友好地把手搭在我肩上。
“你怎么感觉的?是有预感吗?”
“不是预感,是直觉。如果把熊研菲看成一个舞台,我已经从这个舞台退下来了,而你却是这个舞台的主角。”施志强打了个比方。
我沉默。内心的羞惭无以言表 。
施志强早就看出了端倪,而我还想试探。
“郑启航,不要有顾虑,更不要因为我而有顾虑。熊研菲现在对你非常有好感。”施志强安慰我。
“真的吗?从哪可以看出来?”我忽然很想听人说说熊研菲。
“熊研菲对你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别生气,没有贬义。你看,熊妍菲哪一次到我们班来不是冲你来?而且你也知道,她和俞锦荣已经彻底断绝关系了。今天晚自习前,你还没有到教室,她就来我们班上。有人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来看郑启航?她笑着反问,你们怎么知道?她今天特意围着一条紫色的丝绸围巾,我猜想,会不会就是你送的。”
“她约我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我只好送上一份礼物。”我说。施志强太会推测了。
“行啊,郑启航。都能参加她的生日宴会了,还跟我来这一套。她只邀请了你吗?我们怎么都不知道?”施志强给了我一下。
“我真没有糊弄你。我纠结过,彷徨过,我也没有料到自己会陷进去,之前我接触熊研菲总觉得是在为你谋取相片。”
“却没有想到是自己爱上了她。这叫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好你个郑起航。”施志强说。
“或许还谈不上是爱吧。熊妍菲的生日宴会只邀请了五个人,那四个都是华安一中华安二中的。”我说。
“你是铁路中学的惟一,你也是她的惟一。”施志强的每句话都说道我心坎上。
“才没有你说的那么美好。”
“好好把握吧。我回去了。”施志强又拍了拍我的肩。
“你真不要相片了吗?”
“君子成人之美,还是你收藏。不过,我提醒你,要防着点俞锦荣,那不是个省油的灯。”
“谢谢。我知道。”
我回到教室继续学习。储火玉和几个住校的女生还在教室里。没在外面租房子而又想学点知识的,教室是我们唯一的学习场所。
揭飞翔和吴建华已经去了寝室。
坐在位置上,我的心情总是难以平静下来。
对熊妍菲的感情是一方面,施志强的提醒搅得我不安。
施志强说的对,俞锦荣不是个省油的灯,可我怎样才能防着他呢?他已经多次找我的麻烦了。
鬼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又修理我一番?
我摇了摇头。一个人要找你麻烦,防是没有用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他一个在校学生,能把我怎样?
学到十一点,因为学不进去的缘故,我提前离开教室回寝室。
储火玉跟着出来了。
“郑启航,昨天上午我和蒋丽莉走了之后吴莲子怎么哭了,哭得那么夸张?”
“你也听见了吗?”我心震颤。她们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怎么没听见,她的哭声那么大?蒋丽莉想要返回教室,是我拉住了她。”储火玉说。
“我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那么伤心的哭?”我说。
“她会不会就是鸭梨?”储火玉问道。
“她怎么会是鸭梨?难道董云鸿爱上了她?”我故意反问。
“很有可能。董云鸿临行前那么深切的呼唤鸭梨,哪一个不被震撼?而且,吴莲子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晕厥,然后在教室里痛哭一场,这不很明显了吗?”储火玉说。
“那也不一定。吴莲子晕倒是身子太虚弱了。站了太久坚持不住才晕过去。你看这个学期以来,她身体一直不太好。我问她为什么痛哭,她说是身体不舒服。”我胡诌。
“这种话你也相信?”
“我干嘛不相信?”
“反正我觉得有点蹊跷。”
到了学生寝室楼,我和储火玉再见。
“你这两天没有换衣服吗?”储火玉问我。
“没。”我说。
“这种天气怎么不换勤快点?明天我去你寝室拿你的换洗衣服。”
“这个?储火玉,我一直想和你说,以后我的衣服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我自己洗。你总不能为我洗一辈子吧?”我说。
“我愿意啊。”
“你这样会让我很过意不去的。”我说。
“我就想让你欠我的。你这个人,情愿别人欠你,不愿欠别人。”
“我怕我最终会伤害你。”我压低声音说。
“你有了意中人了?”
“没有没有,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哪一天你有了意中人,我就让你意中人来接替。其实……”储火玉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我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这是迟早的事情,心里头一下子不舒服。”
“储火玉——”
“好了。已经很晚了。拜拜。”储火玉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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