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辰轶想到这里,眸色渐深,康家书香世家,曾出过几代外交官,虽外表风光,但经济实力毕竟有限。要想进入商界,在这个风云际会的A市占得一席之地,他的叔叔以及他和兄弟们的付出远远超过常人想象,旁人只道他们风光,谁人又想过他们所受的苦。
与纪家联姻,对“康达”确实有百利无一害,还会多了不少捷径,但他不会以婚姻为筹码,因为,这个世上最不能让人将就的就是感情了。
他是个极其自律的人,于感情上更甚,如今,“康达”和“红星”的合作在A市商圈里备受关注。为了让这个合作看起来更和谐亲密一些,要做好彼此的表面功夫,他和这位纪家千金必要的逢场作戏还是可以有的。
心绪千回百转间,他彬彬有礼的向林空空伸出手,眼底却含着抹玩味,“不知是否可以请纪小姐跳支舞?”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内心却很笃定。
林空空心中纵然有千百个不愿,也不好当着父亲的面公然搏了他的面子,只能委屈求全的伸手同意。
舞池中,男男女女跳着华尔兹。
林空空的华尔兹还是白晨风教的,当时他说这是必需的交际用舞,她不乐意,凶巴巴的说:“跳这舞也太亲密了些,说!你以前搂着谁跳来着,以后不准你跳。”
那时,他总会无奈的笑,蕴着宠溺的揽了她入怀。
康辰轶很自然的揽了她的腰肢,他虽从未与女性亲密接触过,但是逢场作戏的搂搂抱抱还是时常有的,况且现在又是跳舞,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
林空空就不同了,除了白晨风,从来没有男人这样亲近握过她的腰,猛然之间如此亲密,一时身子僵硬。
康辰轶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只温和的说:“纪小姐,不用怕,我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么?就整理心绪,让自己放松下来,轻轻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康辰轶发现她的腰肢细得可怜,刚才在纱裙的衬托下,只觉得她纤细,却不想这腰竟然难盈一握,不禁想起,唐•杜牧《遣怀诗》中所述:“楚腰纤细掌中轻。”
他并无取笑轻薄之意,只是觉得奇妙,女子的腰肢竟然可以如此纤细,美则美矣,只是未免太过纤弱了。
林空空看着揽着自己的男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心底升腾起烦躁,觉得这舞跳不下去了,就用力往后挣了两下,未果,心头隐隐有股小火苗熊熊燃起。
“我许久不跳,生疏了,康总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若是不小心踩了您的脚,您可要多多担待着……”
康辰轶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轻笑了下,“只要纪小姐喜欢,康某一定奉陪到底。”
林空空也笑了,眼睛却狠狠刮着他,我让你文绉绉的打官腔,心思一转,已经状似无意的踩了他一脚。
她穿的是金色的细跟高跟鞋,重重踩到脚面上是很疼的,康辰轶一时大意,也没想到她竟然真踩,还踩的这么重,一时痛得蹙了清俊的眉。
低头看她,她一脸抱歉,眸子里却闪着狡黠的光芒。他本是这场宴会的东家,不能出差错,让旁人看了笑话,不过,良好家教累积的绅士风度,这时候似乎要收敛一点儿了,总要挫挫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才好。
危险的眯了眼,忍着脚上的痛,手上用了力,狠狠一拉,林空空就撞进了他怀里。
她的下巴撞上了他的肩,痛的她一时说不出话,只倒吸了口凉气。
此时,林空空被迫和康辰轶紧紧贴合在一起,胸前是她纤弱无骨的柔软身子,鼻尖萦绕着她发际散发出来的清香,康辰轶的一向平静的心,忽然有些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林空空对此时的亲密行为有生理排斥,只觉得这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行为举止竟然如此孟浪,眉眼间染上怒火,说话也难听起来:“登徒子,你放开我!”
被人指作登徒子,康辰轶自然也不乐意,只是这么多年已然习惯了情绪不外露,就不怒反笑的说:“哦?登徒子在哪?”
“康辰轶!男女授受不亲,你快点儿放开我!”
男女授受不亲?康辰轶闻言差点儿笑出声,这位纪小姐还真是幼稚的……有点儿意思,轻轻把她从胸前推开些,看她气鼓鼓的脸颊,一本正经的颠倒黑白:“纪小姐,如此热情的投怀送抱,在下有些受宠若惊。”
林空空看他表面上一副温和的模样,眼底却蕴藏着挑衅的微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儿,自己刚才是瞎了么?竟然觉得他文质彬彬?谦谦公子?明明就是伪装的。
两人神色各异的应付着跳舞,曲毕,林空空深呼吸了下,眼角眉梢透出一丝放松,终于解放了,不用再和这个腹黑的男人跳舞了,出门前反复练习的微笑终于派上用场,她谄媚的陪着笑说:“康总,今天您是东家,总要招待其他人,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失陪。”
说完也不等他同意,就准备走了,康辰轶扣了她的腰,语气有些阴森:“纪小姐,可是欠我个道歉呢?”
林空空一听不乐意了,“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刚刚踩了我。”
“那是你自找的。”
康辰轶对于她的针锋相对有些出乎预料,即便她是纪忠良唯一的掌上明珠,这性格也太过骄纵了些。却不知,林空空这不吃亏的性格不是因为她是纪家千金,而是让白晨风纵出来的,那样霸道冷清的男人,用他的宠溺纵容,给她的生活中围出了一座坚实的壁垒,让她可以恣意任性、无忧无虑。
她见康辰轶不语,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就胡乱应付:“康总,家母招呼我过去……”
康辰轶商海浮沉多年,今天在这个小女人身上吃了闷亏,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拉住恨不得马上就消失的她,有些捉弄的语气:“我很是喜欢和纪小姐共舞呢?不如……”
林空空不停的告诉自己,她是淑女,不能暴走,不然父亲肯定会追究。但是,让她忍受这个男人一直用手亲密扣着她的腰?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空空伸手去掐他腰间的肉,结果什么也没掐到,她恨恨的咬牙,腹诽:练的这么结实,是准备去做健美先生么?
康辰轶注意到她的动作,挑了挑眉头,漆黑的眸里笑意更甚。
林空空有些恼羞成怒,趁他不备又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然后得意的说:“让你笑……这下乐极生悲了吧!”
康辰轶忍住疼痛,微扬了薄唇,讽刺的笑了下,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呵……纪小姐到底想怎样呢?我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之后咱们两家会有合作,为了赚足噱头,只能逢场作戏,这是咱们这个圈子默认的规则。”
林空空也回了他一个凉薄的笑:“那是你们的规则,不是我的,我没必要配合你,请你放开我。”
康辰轶眸色渐深,仍是用外人看来很暧昧的姿势俯在她耳边,“纪小姐,若是想耍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林空空的耐性已经被他磨到极点,她不知道父亲和他到底有怎样的商业交易,但是她知道今天现场有很多媒体,明天肯定会有关于他们的报道。
别人怎样说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但她不会做交易的筹码,尤其是出卖感情,她的感情只愿给一个人,也只能给他,这就是女人的情感,真正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就会是唯一。
想到他,心,变得软塌塌的,生活中有那么一种感情即使不属于自己了,也依然埋在内心深处最重要的地方,譬如林空空对白晨风。
其实,有一个可以让自己不顾一切去深爱的人,是件幸福的事。
她低眉顺目的垂着眼,雪白纤细的颈弯出了一个美好的弧度,她的皮肤可真白,看起来又水嫩的吹弹可破,康辰轶这时候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这个身形纤弱的女子安静下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儿……可怜?
许久,林空空抬头,她眸光沉静,不辨喜怒,只轻声的讽刺:“康总,你是不是认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围着你转?那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简直自恋到极点了,欲擒故纵?我还不屑,因为我对你这种自大的男人丝毫不感兴趣。”
康辰轶似乎有些看不懂她,心底却生出一丝厌恶,从商人的角度来衡量,林空空今天敢这么对他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仗着纪家在A市无人能及的商业背景看轻他,认为他是在高攀。
他讨厌这种享受着别人创造的一切,自己一无所成,却还有先天优越感的人,就讥讽的笑了下,放开钳着她腰肢的手,不语,只冷冷的看她。
恢复自由身的林空空自然的动手整理裙子上的褶皱,然后,抬头轻轻回了他一个微笑,那笑容几分凉薄,几分讥讽,还带着一些不屑,然后看也不看康辰轶一眼,转身姿态高贵优雅的出了舞池。
康辰轶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嚣张跋扈的富家千金生气,毕竟,他们的关系仅仅是彼此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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