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占奎夹着灵儿飞奔而出,全然不顾孩子的哭喊。
守在五石阵外的寨丁发现情况不对,上前堵截,阿机椒盐错也追踪而至。
“放下灵儿!”椒盐错大喝一声。
“放了她,我能走得了吗?”熊占奎一声冷笑。
“不放你也走不了!”
“大哥,做人不要太绝!”熊占奎冷哼一声。
“杜鹃岭三千年的规矩不能坏!”椒盐错义正言辞。
“好!是你逼我的!”熊占奎左手夹住灵儿,飞身朝椒盐错扑来。
寨丁们奋勇上前,被熊占奎几拳,打得东倒西歪,椒盐错双脚一顿,加入战团。
“啪啪啪”两人连过几招,熊占奎不敌,甩手把灵儿朝椒盐错扔来。
椒盐错连忙撤掌,抱回孙女。熊占奎右手一怕腰间,一道寒光直刺椒盐错胸膛。
“阿爹!”忍着病痛的阿荞把手里的祺儿往地上一放,朝公公飞扑而来。
“呲”一声轻响,寒光刺入阿荞心口,椒盐错把灵儿推开,双拳横扫熊占奎腹部。
熊占奎不退反进,硬受两拳,抢过灵儿,飞身跃出。
“阿荞!”阿荞的胸口,鲜血往外直冒,椒盐错赶忙伸手压住。
“阿爹!别管我,快去,灵儿,救灵儿。”阿荞指着山崖。
熊占奎夹着灵儿往前飞奔。
“好!我马上回来!”椒盐错点了儿媳心口的几处穴道,转身追赶熊占奎。
熊占奎硬接椒盐错两拳,气血直往上窜,把朝上涌的血压回肚里,呼吸间一阵疼痛,估计肋骨断了不少,伤了肺了。
必须抓个人质,否则死路一条。没等他喘过气来,椒盐错已经追到。
“爷爷爷爷!”灵儿大声哭喊。
“别怕,爷爷来了!”椒盐错心似刀绞。
“大哥,我最后喊你一声大哥,别再逼我!”熊占奎咬着牙,强忍剧痛,望望身后的悬崖,慌不择路,他已跑到断崖边上。
“祖上三千年的规矩,不能乱!”
“那你的孙女就没命了!”
“你敢!”椒盐错须发皆张。
“嘿嘿,你觉得我不敢吗?”熊占奎左手拿着一把软剑,架在灵儿的小脖子上,刚才刺中阿荞的就是这把宝剑。藏在腰间五年,椒盐错竟然没有发觉。
“罢了!自断双目,永世不得出谷!”椒盐错做出最大的让步,只要他自毁双目,终身留在杜鹃岭内,就饶他不死。
“好!别怪我无情!”话音刚落,熊占奎飞身一跃,抱着灵儿跳下山崖。
“灵儿!”椒盐错急忙跑到崖边,只看到飞坠而下的身影。
“寨主!寨主!”寨丁们也没料到熊占奎如此狠毒,竟然抱着孙小姐跳崖。
山崖深不见底,底下谁都没去过,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啊呀!”椒盐错一声大叫,吐出一口鲜血。幸亏寨丁扶住,不然也得掉下深渊。
寨丁们扶着椒盐错,赶回儿媳身边,阿荞已经不行了,浑身是血,把祺儿紧紧搂在怀里。
“阿爹,我等不到阿鲁了,找回灵儿…”话未说完,香消玉损。
众人没想到,杜鹃岭竟有这么大的血海深仇,奸人太可恨!
椒盐错说得老泪纵横,一旁的花铁鲁钢牙挫碎。
“老弟,后来灵儿找到了吗?”陀子到问道。
“找遍整座山,也没找到灵儿。山上山下都找了。”椒盐错悲痛地说。
“可能灵儿没有死。”陀子到说。
“你说灵儿没死?”椒盐错一把抓住陀子到。
“找遍整座山,都没有发现灵儿的踪迹,肯定不会死,说不定另有奇遇,老弟莫要太悲伤。”陀子到安慰道。
“嗨,更可恨的是,这奸人乘我不备,在祺儿身上打了一掌,下了暗手!”椒盐错咬牙切齿。
这暗手是江湖人的狠招,除非刻骨深仇,一般不肯轻易使用。熊占奎把祺儿丢给椒盐错的时候,在他背上印了一掌,内腑尽被掌力震碎。可怜的祺儿没活几天,就吐血而亡。
“都怪我啊!太过信任那厮!阿鲁,阿爹对不起你啊。”椒盐错捶胸无泪,悲痛至极。
“阿爹,这事不怪你,是那奸人藏得太深,总有一天,我会给阿荞和祺儿灵儿报仇雪恨!”花铁鲁握住胸口的铁梨木项链。
可是灵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去了哪里?
前几日,巡逻的寨丁来报,栖凤坡附近有可疑人物出现,今天又发现狼尸上的剑痕。
花铁鲁直觉,是熊占奎来了。
狼群没有经历长时间的搏斗,这么快的身手,不像大凉山里的人。
栖凤坡巡逻的寨丁,一直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说明这帮人对栖凤坡的地形相当熟悉。
杜鹃岭是凉山禁地,栖凤坡是杜鹃岭禁地。熊占奎在杜鹃岭住了五年,熟悉地形的外人只有他。
“啊!队长和瑾萱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和那帮人遇上了?”林正突然想起石海天和瑾萱,回来的路上也没有发现他们。
“是啊!马也没有看到。”陀淘紧张起来。
“阿鲁!加派人手,扩大巡逻范围!”椒盐错吩咐。
花铁鲁安排了五倍的人员,把巡逻范围扩大出五十里,吩咐寨丁,日夜搜山,务必找到石海天他们。
众人草草用罢午饭,先决老人也回来了,花铁鲁派人护送他们,出了杜鹃岭,到陀子到家里取了车子,往成都而去。
凉山雨季已到,再不出山,车子没法开了。林正带着先决老人和雾飞樱往成都飞驰。
山里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石海天被烈日暴晒醒来,发现自己挂在一棵野松上。
“瑾萱!瑾萱呢?”长期训练,刚有知觉,他便清醒了。
瑾萱松开他的手,和林天掉下山崖,石海天的手腕还火辣辣地疼,那是瑾萱在他身上,最后留下的印记。
他看到自己的血,滴在瑾萱脸上,溅起的血花被她弯弯长长的眼睫毛盖住,美丽的大眼睛望向他,那眼神,他永世不忘。
不行,得赶紧去找,瑾萱不会死,上次被山洪冲走,她都没死,她命硬着呢。
自己也掉下来,不也没死吗?瑾萱肯定没事。
石海天扭了扭脖子,观察周边的地形。
还没有到底,这山崖真是深不可测,自己被伸出石壁的松枝托住,卡在石壁的缝隙里。
周围到处都是野树,非常顽强地挂在山崖上。往下一看,一片绿色,是片原始森林,自己身在森林的上方。
稍微休整了一下,石海天攀住石崖,慢慢向谷底降落。
满山的野松和杜鹃树,对石海天来说,下去倒不是太难。一路攀援,一边留心周围是否有瑾萱的痕迹。
他忐忑不安,心情矛盾,渴望发现瑾萱的踪迹,又希望不要发现。
这么高的山崖,他不敢想象。上次山洪的事是个奇迹,可奇迹,不会一直出现。
石海天摸索着下到谷底,扑啦啦,一大片不知名的鸟儿,四处飞散。
鸟儿飞起,万树轻颤,无数颗水滴,从树叶上抖落下来,扑簌簌落到地上。
只偶尔有阳光透进林子。
地上的落叶十分厚实,脚刚落地,才发出一丝声响,便有蛇兔飞快地遁走,想来这崖底,常年人迹罕至。
初夏六月,大雨过后,把山林清洗得格外干净,蛇虫出洞,百兽觅食。
石海天找了棵大树,刻上“海天”两字,这是他坠落山崖的位置,瑾萱应该就在附近。
以坠崖点为圆心,石海天搜索了周围五百米的地方,还是没有发现瑾萱的踪迹。
天气时阴时晴,森林里也忽明忽暗,不断扩大搜索半径,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太阳就要落山了,森林里阴森起来,瑾萱,你在哪里?一场大雨,衣衫尽湿,即便坠崖无事,光这夜里的寒气,你也无力抵抗啊。
石海天打了个冷颤,心痛到无法呼吸。
“瑾萱!”“瑾萱!你在哪里?!”石海天放声大喊,希望能听到她的回应。
可是山林里,除了他的回声,只有鸟儿惊飞,扑腾枝叶的声音。
不时有鸟粪滴落下来,他也懒得去理。
天黑了,一整天的搜索都是徒劳,海天捡了些枯枝,挨着大树,坐了下来。
幸好腰带上的烟盒还在,里面的香烟打火机都没有遗失。
好不容易点燃枯叶,生了堆火,总算有了点热气。不知道瑾萱怎样了,她烤不到火,这么大的寒气,如何受得了?
背靠大树,石海天点了根香烟,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喷吐出来。
当兵这么多年,执行过太多任务,战功赫赫,他一直是部队首长喜爱的军人。
这些年来,一直没理会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对周围的姑娘都没在意,当然,他也没有接触过几位女子。
正如陀淘说的,他的同学没有女生,因为女生都在家种烟叶。石海天何尝不是如此,他把精力都消耗在军旅。
从何靖瑶嘴里,第一次听到瑾萱的名字,他的心,被莫名地牵动。
她是怎样的女子?
山洪来袭,毅然放弃活着的机会。
她是个专情的女子,也是位理智的姑娘。秦天泽为她受伤,她为他牵肠挂肚,邱海璐百般辱骂,她也不放在心上。
爱人娶妻生子,她还孑然一身,又不能让温雯误会,只有克制自己,把对天泽的爱,深藏到心底。
她是个有原则的女子,不会去拆散别人的家庭;又是个执着的女子,把天泽看成世上的唯一。
可是她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坠崖前在海天手腕上的深深一划,血痕犹在。
滴落在瑾萱脸上的鲜血,溅出凄美的血花,是世上最美的花朵。
“如有来生,做你的蔷薇!”这是瑾萱,说给他听的最后一句话,何必来生?何必来生?
“瑾萱!!”石海天猛然起身,冲着黑暗狂吼,喊声撕心裂肺。
一拳拳锤击大树,鲜血四溅,被火光映着,象一朵朵美丽的蔷薇。
深红色的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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