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十分感念二

　　二

　　周明志的这一举措，不仅在当地引起了轰动，成了爆炸性的新闻，还惊动了外地的同行业。安徽省的一家中型明胶厂的两个人，悄悄来到临沂，暗中约见了吴洪军，他们想以年薪五十万元的薪酬，把他聘过去。

　　对这丰厚的报酬，胡丽叶看上了眼，把吴洪军撵过去，对那个厂子进行了两天的详细考察。那里的条件挺不错，那些厂领导们既热情又迫切，他动了心。

　　在胡丽叶的鼓励下，吴洪军在这里暗暗做着走人的准备。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挂念，唯独对姜莉莉放不下心，她与丈夫不和，不好往下过。

　　姜莉莉也在这里牵挂着吴洪军，这一天，她为他带过来了两万两千元。她分开那些钱，含着热泪嘱他说：“你拉下了一腚饥荒，你的那一口子一定是取借无门了。要把这一万二留在家里，你走了，家里缺不得钱。这一万呢，你一定要带上，人哪，会常常遇上什么，会有头痛脑热的时候，缺了钱，没人管。听着，不要理会那些讨账的人，他们就是在你的身上扎三刀，也不许拿着这些钱还了债。”

　　“不行！”吴洪军不肯接受，抓起钱来往她的怀里塞，“莉莉，你得留着花，还没过够苦日子吗？”

　　“难为不着我。”姜莉莉躲闪着，“自从长了工资，能余钱啦。”

　　“别哄我。”吴洪军紧紧揽住她，逼着她收回去，“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孩子，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还嘴硬。”

　　“啥呀，是不是嫌这些钱的来路不明？”姜莉莉用了用力，使劲推开了他，“在前些日子里，周明志偷着汇给了我一部分，等以后咱们有了钱，再还给他就是啦，你尽管花。”

　　“莉莉。”对这些钱的来路，吴洪军很清楚，他怕说出来了，她不肯用，“周明志给了我三百万，已经抹平了所有的外欠，应该由我给你钱，怎么可以用你的呢？”

　　“别吹牛了。”姜莉莉没信，她瞪了他一眼，挥手打过去，“你要是再不收起来，我就恼，我就不再和你往来，彻底地割断了咱们两个人的关系。”

　　那些钱，被打在了地上，在蹲下去捡那两千块钱的时候，吴洪军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她，急问：“在前些日子里，是不是，你曾给我汇过钱？”

　　为了让他相信了自己，姜莉莉爽快地点了点头，承认了：“是呀，一万二。洪军，快收下，我真的不缺钱。”

　　“哎哟哟！”吴洪军也不再隐瞒，脱口而出，“你猜错了。那一万块钱，是我汇给你的，根本不是周明志。”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打了一个愣神之后，姜莉莉的心中，升腾起了一种感慨。激动了的她，浑身发着抖，哇的一声喊，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声喊：“洪——军！”

　　“莉莉！”吴洪军也被她的这种行为感动了。他用力抱着她，细细地讲了讲那个过程，“我天天挂牵着你，怕你没钱花，走上了邪路，做出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真是的。”姜莉莉怀着一点点淡淡的怨恨，锤打着他的背，埋怨，“你为什么不明着来？我缺少汇款的经验，怕你收不到，挂牵得，常常睡不着觉。”

　　“在那个时候，咱们还没和好嘛。”

　　姜莉莉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兴奋了的她，拍响了巴掌，“可好了，可好了，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在过去，你成天价，挂着一脸愁容，怪吓人的，很怕你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在急了的时候，我就求财神爷，每到逢年过节，给财神爷的供品，最多。”

　　望着这个爱深了自己的女人，吴洪军的眼窝里蓄满了热辣辣的泪水。他动了情，说：“莉莉，我没福分，要是把你娶到家里做了老婆，就更好了！”

　　“我不信。”姜莉莉装着生了气，“依我看，你的心里并没装着我。要不然，为啥不想让我，给你生一个孩子？”

　　“你是一个明白人，应该晓得这个原因。”吴洪军显现出来了一脸的认真，“如果有了名分的话，你就是给我生一火车，我也不嫌多。”

　　说起孩子，让人想起了那个小宝宝。他，到现在，还未曾得到半点的父爱，姜莉莉觉得，在吴洪军离去之前，应该带着孩子与他好好处一处，最好是，离开这里，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洪军，我生在农村，从来没出过远门，很想与你一块出去走走，就像那，高庆东和孙秀娟，你能不能抽出两天的空儿来？”

　　能与心上人在外面好好玩一玩，是件很快乐的事，吴洪军极其痛快地答应了：“能！眼下的事儿不算多，过了今天的这个夜，就可以动身。你想去哪里？是不是，也想去北京逛一逛？”

　　“去泰山！”姜莉莉挂牵着他的安全，“听他们说，在那个泰山的脚下，有个菩萨的神像，你要出远门，我想过去烧上几炷香，求神仙，保佑你。”

　　这里到泰山，只有一百八十公里，挺方便，吴洪军支持了她的这个选择：“行！山上凉快，比去那些城市，要强得多。定在明天行不行？坐公共汽车有点挤，咱有了钱，不再受那个累，需要，找一辆小轿车，如果行，我这就去。”

　　姜莉莉答应了，她说，越早越好，在昨天，由于做了一顿饭没合王光亮的口味，他们两个人闹了一仗，眼下，正扭着脸不说话，走的时候，不再需要，动脑子找理由。

　　为了让她过得好一点，吴洪军不仅让她把那些钱收了起来，还去一家银行，为她取来了二十万。临走的时候，他再三嘱咐她，不要再算计着花，要是缺了，可以说给他。

　　望着这些钱，姜莉莉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她，并不是一个见钱眼开、很贪财的人，兴奋了原因，是看到吴洪军已经走出了困境，今后，不用再在这方面挂牵他了。与他分了手以后，她兴冲冲地回到家，坐在一个凳子上看着表，盼着，激动人心的那个时刻，能早一点来到。

　　将要在泰安市过一夜。为了养足精神，能在吴洪军的怀里不困，姜莉莉提前一个小时吃了这顿饭，哄着孩子早早地上了床。

　　在下半夜里，天阴了，潮乎乎的想下雨，起来小解的姜莉莉发现了这个情况后，吓得不敢再躺下，坐在床上，向老天爷发出了一个祈求，请求老天爷一定要睁开眼，让他们三口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好好聚一聚。

　　虔诚感动了神灵，在将要动身的时候，满天的黑云骤然散去，整个天空发了白。姜莉莉见了，万分惊讶，点上三炷香，跪在地上烧了两刀黄表纸。

　　吴洪军找来了一辆崭新的出租车，路况又好，天还没亮，就到了泰安。在以前，吴洪军来过这里，为了能够赶上上香的好时辰，他指挥着司机，直接来到了泰山脚下的红门。

　　虽然有点早，却已经来了很多的游人，很热闹。司机眼馋了，想借此机会在这里玩一玩，为了赚到回去的路费，他找出来了一个理由，说他看到他们抱着孩子很辛苦，愿意陪着他们走下去。见他老到实诚，驾驶技术也不错，吴洪军答应了。可姜莉莉不愿让别人打扰了他们相聚的每一刻，瞪着眼睛把他撵走了。

　　吴洪军买来了好多的烧纸和成捆的长香。姜莉莉跪在一尊神像前，静下心来默默地许了好几个愿：一祝孩子平安一生，二祝吴洪军财运亨通，三祝能得到周明志的爱，四祝……

　　休息了几分钟以后，他们开始踏着石头台阶往山上走。姜莉莉特意把孩子交给了他，只是在喂奶的时候，才叫他空出手来。孩子通灵气，在他的怀里没生分，常常举着小手摸他的脸，招引得她，咯咯笑。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努力，他们登上了半山腰的中天门。在这里，感觉着有些飘飘然，像是，已置身于云中。这里的景致蛮好，让人十分留恋，欣赏了欣赏那边的石坊和斑纹似虎的巨石以后，他们两个人坐下来，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

　　一步一个高，都感到累了。特别是姜莉莉，坐下愁着起。本来，是为了消遣，如果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他们没再走下去，通过索道，滑到了处在顶部的南天门。

　　一千五百米高的山顶上，寒冷如冬。他们租了两个棉大衣，去看了看著名的碧霞元君祠、歌舞楼和钟鼓楼，在岱顶宾馆住下来。

　　孩子累着了，早早合上眼睛睡了觉。他们两个也看上了那张床，简简单单吃上了几口饭，脱光衣服跳上去，尽情地闹了起来。在这里，似天堂，别有一番情味。

　　可能是因为，离家远了的缘故，他们两个人忘乎所以了，不仅玩得有些狂，还进行了创新，弄出了很多的花样，在那里，你上来、我下去；我上来、你下去，毫无顾忌地拼上了。

　　孩子被搅醒，喝足了奶水之后无了睡意，在床上爬过来爬过去。吴洪军把他架起来，放在胸膛上学走步。在这一天里，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姜莉莉的身上，没仔细看看这个孩子的长相。当下，他发现，这个孩子的脸相与他有相似的地方，特别是，那个略为上翘的鼻子，与他的鼻子一模一样。他立刻想到了那一层，控制着激动了的情绪，静下心来去回忆。

　　在去年的春天里，为了躲债，吴洪军住在了厂子里。姜莉莉与王光亮闹了一些矛盾，也住在了厂里。这种情况的出现，让他们两个人得到了很多的方便，几乎是，天天都要聚一聚。再联想到今天的中午，在中天门的时候，姜莉莉叫他抱着孩子照了几张相。当时，他很烦，不但觉得没意义，而且，害怕在以后暴露了今天的行迹。现在看来，有故事，她的用意，可能就在这里。越想，越是觉得，有这种可能，这个时候的他，不光心跳已经加快了，那情绪，也发生了一个很大的改变。他坐起来，把光着身子仰面躺在那里的姜莉莉拉起来，密切注视着她的眼神，急切地问：“莉莉，这个孩子的爸爸是谁？是不是我？”

　　终于感动了上帝，让他察觉了出来。在这一刻，激动、兴奋和伤感交合在一起，一齐涌向了姜莉莉的心头，促使着她，深深地点了点头，吐出来了一个字：“是！”

　　这件事情的出现，既是一个很大的意外，又来得这么突然，难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得到较好的接受。还感觉着不是那么真切的吴洪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不知不觉地抱紧了孩子，已把他勒哭了，也没意识到已经出现了一个很大的不妥，只管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真的？是真的吗？”

　　让他控制住了情绪以后，姜莉莉对他进行了一番埋怨，说他的心，太粗，连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竟然没想到，“你了解王光亮，知道他，没那种能力，不该拖到现在，才醒过来。”

　　“我糊涂，没脑子。”听了她的分析，吴洪军完全相信了，他先是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恨，后是笑，“哈哈哈，已是四十岁的人了，居然添上了个娃娃！”

　　他所显现出来的喜悦，给了姜莉莉一种鼓励，“好多人都在那里说，老夫少妻的孩子，特聪明，咱们，得好好养着他。”

　　“可是！”吴洪军喜滋滋地点了点头，“我要给他找一所最好的学校，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争取把他送到国外，好好深造深造。”

　　姜莉莉想起了自己的艰难，靠过去，从背后紧紧抱着他，要功：“为了这个孩子，我吃了很多的苦，在生他的时候，王光亮站在一边不愿管，连碗红糖水，都不想给我冲。”

　　在违反了常态的情况下，去坚持，肯定会受到很多的抵制，能让人想象的到，吴洪军心疼了，在她的唇上，一口接一口地亲，“莉莉，不该让你吃这么多的苦，对不起！”

　　“值得！”姜莉莉开心的笑了笑，“在你自己没钱的情况下，你居然把别人的钱借过来给我用，你的这个做法，深深地感动了我。洪军，你是个好人，应该得到报答，为你生个孩子，算不上什么，不要放在心上。”

　　“现在的王光亮，还难为你吗？”

　　“是的。”姜莉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到了现在，他还没放下，常常给我脸子看。对这个，我理解，不管换了谁，是都会这样的。”

　　不可再让她受欺负，吴洪军想了想说，他的那个哥哥，既有能力给她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也能给她找到一个安静的住所。

　　若是能离开那个家，不但躲开了王光亮，还能避开严立强的纠缠，姜莉莉高兴得跳了起来，“可好了，可好了，往后，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逗着孩子玩到很晚，吴洪军才舍得叫他睡下。被一种激情充盈着的这两个人，乐此不疲，拥抱着说一阵、亲一阵；亲一阵、说一阵，一夜没合眼。不知不觉的，错过了看日出的时间，但谁也没后悔。

　　山太高，气候有些冷，他们怕伤着孩子，没再逛下去，顺顺当当地下了山。为了买上点东西留下来纪念，他们去了一家百货商店。他给她和孩子买上了四件衣服和两件饰品，她为他选出来了一块手表。

　　在天将要黑的时候，他们回到了临沂。虽然，已形影不离地在一起相处了接近四十个小时，可他们两个人都觉得还不够，没分开，在一家宾馆要了一个房间。

　　饭后，吴洪军把哥哥约了出来。

　　起初，吴洪伟没相信。他不相信这个本分老实的弟弟会和一个女工友偷了情，直到赶过来看到了他们母子俩，才惊在了那里。

　　吴洪伟缺儿子，不仅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爱上了这个孩子，还被姜莉莉的大方和热情所打动。他答应了他们，说她可以去他厂里的宣传科，这个岗位上不缺人，能干点，就干点，要是觉着没兴趣，可以待在家里哄孩子。他表示，在住房上也好解决，那里既有楼房，又有平房，可以好好选一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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