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林”对于辛久夜的突然到来似乎早有预料,坐在圆桌边,淡定地回给她一个“你终于知道找我”的眼神,最后视线被辛久夜脖子上的围巾吸引住了,虽然颜色只停留了一秒,辛久夜却注意到了。
“你冷吗?要不先借你戴上?”辛久夜看着身着单薄广袖长衫的“孟德林”,觉得自己现在是请教他,态度要柔和点,于是关心地说了几句。
“孟德林”被辛久夜突如其来的热心弄的浑身不自在,淡淡地回应:“我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洁癖,辛久夜理解,也不强求,准备开口直奔主题时,无意瞄到“孟德林”左脸上的巴掌印,虽然这个印记比昨天淡了不少,但是在光线明亮的地方,它依然清晰可见。
“我这儿有药膏,用助于淡化你这脸上的印。”
辛久夜语毕时,她的手上就多了一瓶体积约三十毫升,圆柱形玻璃瓶装的药膏,这是李谭的父亲送给她的,专治红肿印记,由于她之前经常出任务,难免磕着碰着了,所以常备在身。辛久夜见“孟德林”没有表现出拒绝的眼神,就将药膏放到“孟德林”身前的桌子上。
“孟德林”见辛久夜很识相,态度良好,于是主动开口说道:“你除了箫,最擅长什么乐器?”
“我擅长的乐器大召国没有。”辛久夜诚实回答,绝对没有蔑视这个国家的意思,也没有自夸之意。
“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找来。”“孟德林”对辛久夜说的乐器很感兴趣,面露浅笑,语气平和道。
“钢琴。”辛久夜还真希望对方能给她找来一架钢琴,那她绝对赏他一朵大红花。
“……除了这个乐器,你还擅长什么?”“孟德林”对辛久夜说得这个乐器闻所未闻,又放不下身段不耻下问,于是换一个乐器问问。
“小提琴、吉他……”
“大召国的乐器你最擅长什么?”“孟德林”听着辛久夜说着奇怪称呼的乐器,眉头皱了皱,不禁怀疑,是自己太过孤陋寡闻,还是辛久夜在忽悠他?
“萧。”辛久夜对东方古典乐器不是很了解,学习吹箫也是因为迷上了卡努纳什大师的音乐。
“……”“孟德林”突然觉得将希望寄托在辛久夜身上也许是个错误。
“是不是选择乐器,重点在‘擅长’两个字上?”辛久夜见“孟德林”沉默不语,于是主动挑起关键点询问。
“嗯,越擅长越好。”
“我明白了,那地点还在我住的那个院子?”辛久夜暗自庆幸穿越前将自己的家当都装进了乾坤袋。
“在我这边的院子里即可。”“孟德林”见辛久夜目光疑惑,于是解释道:“一个时辰前,我尝试化解寒流,于是将它的中心由你那儿转移到我这里。”
怪不得,辛久夜觉得“孟德林”这儿比她那儿还冷上几度,不过,听他这意思,化解寒流失败了,给他个面子,辛久夜不追问了。
辛久夜走出房间,观察庭院,来到一棵大树下,踩了个自己觉得合适的点,清除附近厚厚的积雪,坐在石凳上,右手掌心朝外,指尖指尖,意念一动,一架长约两米的白色三角钢琴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前。辛久夜打开顶盖与琴盖,抚摸着熟悉的琴键,调试琴音,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孟德林”走近辛久夜,淡然自若地端详着眼前白色的奇怪物体,直觉它是琴,只见辛久夜将双手放在黑白相见的平面上,还没等他看清那黑白是何物时,一阵清脆的乐声响起。
辛久夜随着心境,弹了首《火宵之夜》,以前心烦意乱时就喜欢听这首曲子,特别在黑夜,听着琴声,如同步入一个静谧的树林,在树林里跟着萤火虫的指引,扶着苍翠树木,踏过草丛石路,穿过河流小溪,总能找到自己最向往的风景,在那里可以远离尘世喧嚣,避开红尘纷乱,享受生命的宁静,做回自己。
“孟德林”不知不觉陶醉于辛久夜的琴声中,仿佛心底有个沉静已久的湖,被传入的琴声激起阵阵涟漪,随后又归于平静,他没发现雪已停,风已止,等他晃过神来,积雪已融化,天空乌云已经散去,星辰闪烁亮光,皎月挂于枝头,四周传来久违的虫鸣声,且与琴声相呼应。
“孟德林”看着明月下的弹奏乐曲的辛久夜,月光将她整个人照映得格外的高雅脱俗,她那双不停上下舞动的手指,仿佛是这世间最玄妙的存在,弹奏的是琴键,拨动的却是他的心弦。“孟德林”此时心绪不平,突然有种想上前握住辛久夜的那双素手,紧紧抓住不放的冲动。
就在“孟德林”欲将被自己的想法付出行动时,辛久夜结束了弹奏,随后手掌握拳,钢琴消失,侧身与静立不语的“孟德林”对视。辛久夜此时的眼神似乎被她自己的琴声洗礼过,恢复往日的灵动,貌似已经将那个名为彼方的妖怪放下心头。
“寒流已经化解了,我先走了。”辛久夜浅笑道别,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刚刚你弹的是什么琴?”“孟德林”一听辛久夜要走,猛然想起自己还有好多疑问,立即出声。
“钢琴,听了琴声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净化了?”辛久夜转身看着“孟德林”,自豪道。
“一般般。”“孟德林”摆起了高架,违心地回了句。
“那说明是你冷面冷心,没救了。”辛久夜惋惜道。
“什么没救了?”“孟德林”承认自己冷面冷心,但不知“没救了”是何意。
“看不见,也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很多美好。”辛久夜递给对方一个同情的眼神,遗憾道。
“哦?还有什么美好值得我去看,去听?”“孟德林”神情倨傲,表现得不以为然。
“等你心境变了,自会明白。”辛久夜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悠悠地说道。
“那如何改变心境?”“孟德林”眼角含笑,看似问得认真,但语气却漫不经心。
看着“孟德林”毫无诚意的询问,辛久夜觉得跟他说这么多就是浪费感情,于是再次转身,打算离开。
“你还没回我的话,怎么就走了?”“孟德林”一见辛久夜转身,倏出出现在她的对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突然被拦住的辛久夜,没想到一直表现得很稳重的“孟德林”居然也有唐突之举,越发怀疑他有人格分裂,于是不跟他一般见识,回答了他的问题。
“经历多了,心境自会改变。”
“不要总以历经了沧桑的口气说话。”“孟德林”很不喜欢辛久夜的这种语气,感觉她这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听不习惯啊?那就别听啊,早点睡,再见。”辛久夜对“孟德林”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随后绕开他走了。
“孟德林”看着辛久夜远去的背影,轻声喃喃说道:“还是琴声比话声好听。”
次日卯时,辛久夜起了个大早,飞身跃至最高的屋顶,面朝东方,静看日出,欣赏着苏轼笔下“白日一照,浮云自开”的景象。卫府及其附近被雪水浸湿的地方反射着朝阳的微光,透出一股生机盎然,仿佛昨日的风雪只是一场梦,徒留印记于心中。
片刻后,“孟德林”突然出现在辛久夜的身侧,看她悠然自得的神情,不忍打扰,于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方。
“找我何事?”辛久夜目光未移,平声问道。
“与你商议何时出发?”“孟德林”侧头看着辛久夜回道。
“明日辰时吧,等路干。”辛久夜潜意识觉得越晚走越好,自己也道不出其中缘由。
“嗯。”“孟德林”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暗自却在揣测,辛久夜等的不是路干,而是某人,不,是某妖的归来吧!哼,还不死心!
“德林,辛姑娘,你们在看日出吗?”
屋下突然传来卫玄祺的声音,辛久夜与“孟德林”侧身俯视屋下,表示默认。
“我也想看,带我上去吧!”卫玄祺向屋顶上的两人摆了摆手,说话的神情有些激越。
辛久夜听后立即跳了下去,正准备抱住卫玄祺的胳臂飞跃时,“孟德林”突然出现,蹑影追风般将卫玄祺送上屋顶,没有片刻停留,立即飞下。
“你们的感情真好!”辛久夜瞟了眼卫玄祺,看着“孟德林”感叹道。
“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孟德林”似乎没听到辛久夜的感叹,斜眼看着她,讽刺道。
辛久夜听后,脑海里瞬间出现第一次握住彼方后,他训她的那一幕,明明就是十几天发生的事情,恍若是陈年旧事,心蓦地一沉,转身离去。
“孟德林”看着辛久夜神色突然暗淡,不明所以,难道刚才的那句话说得不对?还是语气不对?他很想施法窥探她的心思,但又担心这样做会把人给得罪了。
“德林,我要下去……诶?你怎么走了呢?”
卫玄祺看着朝阳,本想化作诗人,作诗一首,但是着实没有灵感,于是想让“孟德林”带他下去,可是俯视一看,下面没有人了,开始惊慌失措地叫唤:“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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