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观看龙舟比赛的孟德林重重地发了一个喷嚏,估计自己在湖边吹风吹久了,有点受寒了。
高敏成眸光一深,他能揣摩出杨延明的心思,可能太在意某人,就会觉得与辛久夜接触的异性都是敌人。孟德林做人左右逢源,做事滴水不漏,但高敏成直觉辛久夜不会喜欢这样一个不易看穿的人。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高敏成的声音很轻,轻得似乎快要被侧面拂过的微风所吞噬。
“没有。”辛久夜没想到高敏成会关心她的感情生活,随口一回。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看你年纪不小了,我帮你物色物色。”高敏成说笑道。
“这么热心,那你可要好好物色,我喜欢善良、温柔、体贴……”
“你说的是男人还女人?”高敏成觉得辛久夜在开玩笑。
“女人的话,我是无所谓,那要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辛久夜故作潇洒地抚了额前的碎发,一本正经道。
高敏成知道自己被戏弄了,莞尔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拍了下辛久夜的肩膀,说道:“走吧。”
辛久夜与高敏成还未走一炷香的时间,在一庭院小径上,一位浅色锦衣青年背对着他们,挡住了去路。
高敏成定眼瞧了瞧前方的背影,淡声道:“拜师游历过果然不一样了,不仔细看都不知你是谢大公子。”
原来眼前的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要找高敏成一雪前耻的谢玉坤,可辛久夜见他气息透着怪异。
谢玉坤转过身,倨傲地睨视高敏成:“没有你,哪有现在的我。”
这话说得暧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玉坤要与高敏成相爱相杀呢。辛久夜认真感受谢玉坤周身的气息,比较熟悉,应该是……
“这人不对劲,若他动手,你必须退后。”辛久夜对高敏成低声耳语道。
高敏成听辛久夜严肃的语气,看来这谢玉坤有异常情况,于是嗯声表示自己已知晓。
“今日本想在众人眼前将你踩在踩在脚底下,但是被慕容含瑞坏了好事。”谢玉坤突然面露厉色,语气冷硬。
高敏成听谢玉坤直呼兰平王世子的名讳,直觉他是不是着魔了,否则就是猖狂得目中无人。
“谁在喊我的名字?”
慕容含瑞从假山遮掩的石路中款步走来,瞟了眼眼前三人,最后视线落在辛久夜的身上,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世子,您听错了,在下说的是祥云瑞气。”谢玉坤面不改色地辩解。
慕容含瑞无视谢玉坤,径直走近辛久夜,低声道:“你跟我来。”
“世子有什么话请直说。”辛久夜担心谢玉坤一冲动对高敏成下手,她得留下看着。
“敏成兄,这就是你**出的下人,不知礼数。”慕容含瑞见自己叫不动辛久夜,转头对高敏成嗔怪道。
“她这是尽自己的职责,贴身保护我。”高敏成态度温和,貌似在安抚慕容含瑞的烦躁。
关于高敏成与谢玉坤那点过节,慕容含瑞有所耳闻,他撇了撇嘴,转身对谢玉坤冷声道:“你先退下。”
谢玉坤目光冷然地瞪了眼高敏成,随后转身离去。
“我要不要也回避?”高敏成挑眉问向慕容含瑞。
慕容含瑞没理睬高敏成,盯着辛久夜,沉声道:“你与兰平王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辛久夜估计为何慕容含霖一直看她不顺眼,总找她麻烦,就是因为她长得像兰平王。
“有人说你是家父的私生子。”慕容含瑞目含鄙夷,讽刺道。
“世子为何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而相信别人的话?”辛久夜觉得对方这是听不得风言风语,眼里容不得沙子。
“我自然相信父亲,就是小人防不胜防。”慕容含瑞提到兰平王,神情变得敬畏,貌似对兰平王的人品坚信不疑。
“如此说来我只能深表同情,驱鬼降妖我能帮上忙,这防小人我也爱莫能助啊。”辛久夜故作听不出慕容含瑞的指桑骂槐,面露遗憾,表示自己着实无能为力。
“你……作为下人,居然自称‘我’,看来我得帮敏成兄好好**一下你。”慕容含瑞对于辛久夜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无言以对,只得在礼教上挑刺。
慕容含瑞迅速抬起抬起右手掌,却被高敏成一手截住。
“世子,我的侍从我自己**,不劳烦您动手。”高敏成虽语气平和,但目光冷冽。
“敏成兄,我这是为你好,要不是看着我们即将是一家人的份上,我还懒得动手!”慕容含瑞掰开高敏成的手,瞥了眼辛久夜。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不得乱说。”高敏成语气不善道。
“婚姻大事,也不是我乱说什么就成真的,高将军现正与家父聊得不亦乐乎。”慕容含见高敏成脸色一沉,心情大好,口气都随之轻快了几分。
“我们走。”高敏成连个眼神都不回给慕容含瑞,带着辛久夜绕过他前行离去。
在路上,辛久夜好奇心爆满,开口问道:“你父亲给你和兰平王的女儿议亲?”
“不知道,含瑞应该是在开玩笑。”高敏成说的底气不足,自己了解慕容含瑞,他总是装得稳重老成,不会开这种玩笑。
辛久夜能看出高敏成内心的凌乱,他是在抗拒自己的婚姻被他人掌控摆布,但是这异世的教条礼数容不得他反抗。
“那个谢玉坤有问题,你以后见着他,尽量回避。”辛久夜岔开话题,挑了一个自认为更重要的事说说。
“有何问题?”高敏成除了看到谢玉坤的嚣张气焰外,未看出其它异样。
“他周身戾气过盛,仿佛来自战场,经历过杀戮血染一般,具体有什么问题我还不确定,得与他交手后才能判断。”辛久夜心底有所猜测,但还得实践验证一下。
“交手,会不会有危险?”
“你这质疑我的能力?”辛久夜斜视高敏成,故作生气。
“没有,我只是……”
“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辛久夜见高敏成仓促地解释,掩嘴笑道。
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的高敏成,无奈地抿嘴浅笑,但勾起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辛久夜与高敏成回到沅湖,赛龙舟已接近尾声,约一刻钟后,集体回到云台殿,此时已近黄昏,宫灯流明,太后现身,晚宴开始。
辛久夜这次留意了谢玉坤的座位,他与高敏成隔着四个坐席,他身上的气息虽然异常,但不明显,辛久夜自己能看出来,其他修行者也应该能看出,于是她侧首望向上方的杨延明,看看他是否有所察觉。
杨延明正清酒小酌,感受到某人射过来的目光,冷眼对视,随即莫然别开视线,貌似不曾认识辛久夜一般。辛久夜收回视线,将杨延明刚才的表现判定为小心眼,不与他一般见识。
台上的皇帝突然诗兴大发,现场做了一首歌颂太平的豪放派绝句,众人连声称赞附和这诗作得如何的雄奇飘逸云云,辛久夜大致意思能听懂,但具体细节就琢磨不清了。
随后,有人建议击鼓传花作诗,命题人为上一位作诗人,皇帝毫不犹疑地准了,于是接下来就是考察众人文采的时候了。传鼓一轮下来,花团在三四人的手中停留,由于在场的人都重仪态形象,传递花团有条不紊,不像现世的人玩类似这种游戏时,传花的动作相当激烈,速度一瞬而逝。
对面的高敏珊在第二轮就中了标,她镇定自若地作了首永物的五律,辛久夜见自己这边的公子哥频频侧目,聆听欣赏,估计高敏珊作得诗不错。
在第四轮诗,杨延明中了标,由于他的气场过于强大,没人起哄让他尽快作诗。杨延明坦诚自己不会作诗,饮酒一杯作为自罚,下方也无人出言反对,于是他就这么过了。
到第五轮时,谢玉坤中标了,他豪迈地一挥衣袖,作了一首由咏物引申到歌颂盛世千秋万代的七律。连辛久夜这个门外汉都觉得这诗气势磅礴,台上的皇帝满脸都是赞赏之色,连夸了好几句谢玉坤,连他爹谢太尉都夸上了,然后下令赏赐。
“谢陛下恩典,臣有一心愿,望陛下成全。”谢玉坤抬手作揖道。
“什么心愿?”皇帝脸上的笑意犹在,语气颇为温和。
“臣欲与高少卿在剑术上一决高下。”谢玉坤字里行间都透着决然。
哇塞,这谢玉坤也太不懂事了吧!就为陈年旧事与高敏成闹到皇宫里,辛久夜觉得自己若是他老子,必当场训斥他一番。
高敏成立即起身出列,对皇帝拱手道:“臣有自知之明,不是谢少监的对手,甘拜下风。”
“高少卿怎么如此谦虚,记得当年你可是以一敌三啊!”谢玉坤斜眸看向高敏成,缓声说道。
谢玉坤声音虽轻,可是在这寂然无声的大殿内,他说的每个字都能清晰地被每个人的耳闻。
“谢太尉,这你怎么看?”皇帝笑意已收敛,侧头看向下首靠前的深衣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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