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路上故人

　　忘了我！还改变了命格！辛久夜内心一阵狂涛巨浪，这挚怜的本领简直刷新了她对妖术的认知。

　　“你真是高看我了，不瞒你说，我也将杨延明忘了一干二净，要不是身边朋友的提醒，我都不知道我与他之前认识。”辛久夜瞬间调整好心态，淡定道。

　　“你将他也忘了？”阴法星看着辛久夜，满眼都是质疑。

　　“嗯。”辛久夜重声回应，反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阴法星凝视辛久夜片刻，轻吐二字:“朋友。”

　　辛久夜眼角余光瞧见君琰在酒楼门前停足下马，想着要不要邀请阴法星一起吃午饭，此时阴法星已发现走近的君琰，两人双目对视，顷刻间的眼神交流，双方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君琰坐到辛久夜身侧，辛久夜简单地给两人做了介绍，两人礼节性地颔首回应。阴法星貌似察觉自己打扰了对面两人就餐，于是起身，带着随从上了楼。

　　辛久夜发现君琰一反常态，其目光居然停留较长时间在阴法星离去的背影上，于是打趣道:“是不是见过阴法星之后，感觉自己之前见过的美女都被瞬间秒杀了？”

　　与辛久夜相处这么久，君琰已经能当场意会她异类言辞的含义，挑眉反问道:“我见过什么美女？”

　　“看来你的眼光很高啊，轻衣不是美女吗？”辛久夜邪声提醒道。

　　“还可以。”君琰语气平淡，不似敷衍。

　　“什么审美！”辛久夜感觉自己与君琰三观不符，聊不下去了。

　　辛久夜兴致缺缺地唤来伙计点菜，象征性地问问君琰想吃点什么，意料之中，君琰让她自己决定。

　　饭后休息片刻后，辛久夜与君琰上路，在北城外的楚离山遇到正在举办流水筵席的一众世家子弟，他们香车宝马堵住了辛久夜北区的道路，当她正准备绕道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似乎感觉自己被注视，一转侧身，看到了辛久夜，立即穿过人流，大步流星地走来，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辛久夜下了马，微笑回道:“就今天。”

　　“这位是？”高敏成看向辛久夜身后的君琰。

　　“我朋友，时谏。”辛久夜让开两步，介绍道。

　　“在下高敏成，你就是时谏，以前就听久……辛姑娘说起你。”高敏成面上闪过惊讶，没想到现实中的时谏长得超出年纪的成熟。

　　君琰听后没有言语，颔首表示回应，高敏成顿时明白了自己遇到了一个高冷的人。辛久夜听说高敏成的官位步步高升，却见他依旧从不摆官谱，非常平易近人，即使面对君琰这般冷寂淡漠的人，依旧表现得和风细雨。

　　“成了家就是不一样，感觉变得成熟稳重了。”辛久夜望着高敏成那张曾经阳光灿烂的脸蛋，感觉他们之间已经渐行渐远了。

　　“我感觉没什么变化啊。”高敏成展开双臂，低头打量了番自己。

　　很多都变了，只是我们偶然回头时，才发现一切都回到不从前……

　　辛久夜莞尔一笑，附和道:“嗯，还是那么帅气。”

　　高敏成一愣，随即嘴角微微勾起，虽是笑，但这温和的笑意参杂了太多的情愫。

　　“我们先……”

　　辛久夜本想正是道别一声，结果高敏成被他的世家朋友突然拉走了，望着他频频回头的神情，辛久夜摆了摆手做道别。一阵莫名惆怅漫上心头，好似他们曾经的相识只是昙花一现的梦境，真实的感受，却是虚幻的存在。

　　高敏成，后会有期。

　　由于绕路而行，辛久夜与君琰赶到县城已是天黑，大部分客栈已经打烊，没有挑选的余地，于是投宿在一家普通客栈，早早地洗洗睡了。

　　次日风和日丽，一路相安无事，傍晚时分就赶到了清源郡，在投宿客栈时碰到了正在执行任务的班茂君和肖望东。班茂君一见到辛久夜，神情比较激动，恨不得来个兄弟般的热情拥抱，被眼明手快的肖望东及时摁住了肩膀，然后他们俩进行了一番口头上的交锋，主题是“男女授受不亲”。

　　辛久夜屏蔽对面两人的争论不休，给君琰介绍说他们曾是天启院的同僚，然后辛久夜还没与班茂君正式说上一句话，他和肖望东就被其他天启院的人叫走了。辛久夜估计他们很忙，也不想打扰，于是转身去定客房。

　　次日早晨辛久夜与君琰刚吃完早饭，又碰到了班茂君，他好像有意来此寻她。在辛久夜的介绍下，班茂君对君琰友好地打了声招呼，包含深意的眼神在君琰与辛久夜两人间来回飘忽，然后领着辛久夜到拐角处密谈。

　　“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和太常……杨公子浪迹天涯去了！”班茂君靠着墙壁，双臂抱胸，微眯双眼，盯着辛久夜。

　　“胡思乱想什么！”辛久夜一听自己与某人有牵扯，一脸冷漠。

　　“哎，外界都这么传的，一开始我不信，直到长丰杨家派人辟谣时，我反而相信了。”班茂君说完，露出白牙，展现别有深意的笑容。

　　“你带我来这就是说这事儿？”辛久夜知道班茂君的脑回路一直异于常人，见解独到，懒得细问。

　　“当然不是，只是想弥补之前不辞而别的遗憾。”班茂君双手抱拳，正色道：“江湖再见！”

　　辛久夜莫名其妙，感觉对方有心事，但又不愿意透露，于是不多加过问，抱拳回敬之：“有缘再见。”

　　在班茂君的目送下，辛久夜与君琰骑马离去。由于估错了时间，赶到县城时，城门已关，于是准备在郊外的一座荒废的宅院里过夜。

　　一进这宅院，辛久夜扫了眼断壁颓垣，随风卷起的枯草败叶，感受到阵阵阴风，估计这里发生过命案。没有怨气，也没有戾气，辛久夜的超度功力无用武之地。

　　君琰在避风的屋檐下清扫出一块地，生了火，将最平整的垫石让给辛久夜，辛久夜想起乾坤袋里还有个特大号躺椅，于是立即取出，坐了一半，留了一半给君琰。

　　君琰也不客气，坐到了辛久夜的身侧，手臂靠着手臂。寂静的黑夜突然让辛久夜意识到一丝不对劲，近几天的君琰太过安静，要不是他长得养眼，且手脚勤快，几乎快没了存在感。

　　“你的龙丹是不是对你现在的身体有不良影响？”辛久夜转头望着君琰，思前想后，觉得只有这个缘由了。

　　“为何有此一问？”君琰侧首垂眸而视，暖色的火光仿佛融化了他日常冰冷的棱角。

　　“因为……”辛久夜立即开动脑筋，极力构思理由，突然灵光一闪，淡定道:“妖气伤人的元气啊，你现在可是人身。”

　　君琰转回视线，望着火堆，不发言语，如同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什么意思啊？辛久夜看着君琰面无表情的侧脸，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希望我做人，还是变回应龙？”君琰忽而转眼看向辛久夜，沉声问道。

　　“你可以选择做人，还是做神兽？”辛久夜被君琰问得惊诧不己，反应过来后，语气淡淡道:“这个你自己决定，问我干嘛？”

　　“不能选择做人还是做神兽。”君琰面色淡然，微眯的双眼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怊怅若失。

　　“那这么问有意义吗？”辛久夜怎么感觉君琰此问含有深意，试探道:“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君琰起身，给火堆添加木柴，挑拨火灰，悠悠道:“最近想明白了许多以往偏执之事，我与商越的恩怨其实在参苒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经了结，没必要执着什么。”

　　“只有放下过去，才能开启全新的人生篇章，未来才会属于你！君琰，你的这个心态很好，永远保持下去！”辛久夜真想大笑三声，终于不用被迫去手刃无冤无仇的商越了，压力瞬间蒸发消失，可以的话，她真想拍拍君琰的肩膀，以示勉励。

　　“未来是什么？”君琰转身，背对着火光看向辛久夜，面色阴暗不明。

　　既然问起哲学的问题！辛久夜面对如此感性的君琰徒生几分亲近之感，起身与君琰四目相对:“未来可以是黑暗，也可以是光明；可以是荆棘征途，也可以是辽阔草原；可以是似水年华，也可是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全凭你自己。”

　　“可是这些皆非吾之所求。”

　　凉风习习，吹打着墙梗的枯枝叶草啧啧作响，君琰的声音却被反衬得更加清晰，摇曳的火光令其神色更加惝恍迷离。

　　“那……你可以用未来探寻生命的意义，寻找自己的追求。”辛久夜温声细语，言辞恳切。

　　君琰仿佛不认识了辛久夜一般，凝神望之，久久不能自拔。被盯久了的辛久夜略感尴尬，坐回躺椅，视线随处安放。

　　“你留在这个世界，可好？”君琰突然上前，半跪在地，双手抚上辛久夜肩膀，目露款款深情。

　　“不可能。”辛久夜招架不住君琰此时的言行举止，立即推开他的双手，豁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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