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盘问猴妖

　　“阴大人建议我出家了却尘缘，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先看看四圣谛热热身。”辛久夜将目光从书页转向阴法星的完美侧颜，说得一本正经。

　　杨延明转头看向阴法星，目光更加疑惑，阴法星则一副“你们说什么皆与我无关”的神态，专心品自己手中的茶。

　　“他会这么多管闲事？”杨延明收回目光，暗指辛久夜睁眼说瞎话。

　　“他还帮我看相算命了。”辛久夜决定拉阴法星下水，让他多管闲事！

　　“他从来没算准过。”杨延明瞟了阴法星一眼，不以为意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辛久夜合起书籍，故作松了一口气。

　　“放什么心？”杨延明面色闪过一丝复杂，他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有不少秘密瞒着他。

　　“阴大人说我不出家就会有性命之忧。”辛久夜故意扭曲阴法星的原话，看他淡定到什么时候。

　　“……缪谈！”杨延明持起案几上的茶杯，一口饮尽，将茶杯递到阴法星的身前。

　　阴法星慢悠悠地将空杯添上茶水，依旧从容淡定，对五杨延明的凝视，面色毫无波动。

　　辛久夜承认自己输了，输给了这两人的莫逆之交，阴法星比她更了解杨延明，也深知他自己在杨延明心中的印象，若是哪日这两人反目为仇，辛久夜直觉杨延明是输的那一方。

　　马车速度渐缓，最后停止，辛久夜与阴法星先行下车，车门前站着统一名身着墨色直裾的三名男子，他们抬手行礼，杨延明下车后，他们立即半跪行礼，却被杨延明出声制止。

　　辛久夜环看四周，他们正位于一条山边大道，山上翠野丛生，有不少断木残骸，暗示着这里曾经历过一番激烈打斗。辛久夜走近路边，眺望远方，翠绿万顷的稻田在赤日炎炎下格外耀眼，但有几道被踩踏的痕迹，像是几道裂痕，划破了这绿锦长缎。

　　“此处是赖长县，这里是最早发现妖怪，也是南方而来的妖怪必经之处，我们……”为首的墨衣男子向杨延明与阴法星介绍这几日的情况，然后做简单的工作汇报。

　　辛久夜听着没有价值的线索，有了自己寻找线索的欲望，于是与杨延明报备一声，就转身离去，开始徒步登山，沿途看看，或许有什么新发现。

　　微风徐来，空气中弥漫的草叶清香扑鼻而来，混合着淡淡的泥土腥味，这是大自然最纯粹的芬芳，刹那间令辛久夜摒除一切杂念。

　　山顶之上，辛久夜在一棵大树下遮阴驻足，遥望山的那边，似乎听到远方朦胧山影的召唤，设下结界，元神飞向上空，俯视大地，找到洛阳城，随即以洛阳城为中心，游走四周郡县，穿越山林之间。

　　一个行程下来，辛久夜在县城发现了好几批三五成群的修行者，看装束，他们应该是仁昌院的人，貌似正在巡视排查是否有妖物混进城内。至于妖怪，只在人烟稀少的深山里发现了一些小妖小怪，均无杀伤力，本想找它们聊聊天，结果它们一见到辛久夜灵幻的身影，吓得拔腿就跑，辛久夜估计这是仁昌院的人给它们留下的心理阴影，于是用武力逮住一只长相萌萌可爱的小猴妖。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呜呜……”

　　小猴子身高不到一米，身着深绿裋褐，除了橘黄的头发，其它地方均需人类无异，它蹲在地上，忽而拱手求饶，忽而抬手擦眼泪，好似辛久夜即将把它挫骨扬灰了般。

　　“我有事问你，只要你回答的令我满意，我就放了你，还给你好吃的。”辛久夜面色冷漠，对小猴子的可怜兮兮状无动于衷。

　　“真的吗……高人请问。”小猴子停止哭泣，大胆地抬头看了眼辛久夜，却又迅速低下了头。

　　“你是哪儿的妖怪？”

　　“就是这山头的，我自出生到现在快一百年了，一直住在这儿。”小猴子挠了挠痒，回答得很认真。

　　“近几日附近可发生什么怪事？”

　　“有，有很多怪事……突然出现很多陌生的妖怪，还有……好多陌生的人，要杀我们……不对，是杀夜晚不归家的妖怪。”小猴子眼神四处飘散，貌似在寻找回忆的关键点。

　　“你可知它们来自何处？”

　　“不知道……它们要等到月亮出来才会出现，白天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我天黑是要睡觉的。”小猴子垂着脑袋，不敢对视辛久夜的眼睛，时不时挠了挠后脑勺，担心对方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

　　“它们除了夜晚出来游走，还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比如说，举行什么仪式？”

　　“仪式？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睡觉。”小猴子头低得更沉。

　　“你的朋友也会夜晚游走吗？”

　　“……自从来了很多修行者，它们……我们就不敢夜晚出去玩了，更不敢找那些陌生的妖怪玩……”小猴子听出辛久夜寻问的目标是来自外地的妖怪，于是尽量组织语言撇清与外地妖怪的关系。

　　“你与那些妖怪接触过吗？比如聊天。”

　　“没有，它们才理睬我们这些修为低浅的小妖呢。”小猴子挑了挑脚边的石头，似乎在发泄自己郁闷的心情。

　　“它们修为有多高？”

　　“不知道，反正比我们高。”一提到修为，小猴子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你还知道什么奇怪的事？”

　　“……它们走路时会发出铃声，很好听的铃声，有一次我好奇去找它们带的风铃，可怎么也找不到。”小猴子一说到“铃声”，双目亮晶晶，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你的朋友能听到吗？”

　　“就我能听到！”小猴子挠了挠腮帮，语气略带兴奋。

　　“铃声……”辛久夜垂目沉思，倏然蹲下，对小猴子说道:“你很听话，我想送你些奖励，不过你得很我去山顶。”

　　小猴子抬头对辛久夜眨了眨眼，眼神透着胆怯，随即避开辛久夜的视线，沉默不语。

　　“我这儿有洛阳城的各种零食，你肯定没吃过，你不来的话，我就送给其它妖怪吧。”辛久夜起身，寻找自己肉身的方向，然后飞身而去。

　　元神归位后，辛久夜撤销结界，在原地等了约一刻钟，看到了小猴子的跳跃的身影，它在距离辛久夜一丈远的杂草丛生处蹲着，呆呆地望着前方不再闪烁灵光的某人。

　　辛久夜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包袱的储备“干粮”，打开后放在树荫下，自己坐在蜿蜒的树根上，随便捏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小猴子双眼扑闪扑闪，挠了挠脑袋，似乎在做思想斗争，最后慢慢起身，缓步走近辛久夜。辛久夜将一包坚果递给小猴子，小猴子缓慢伸手，却迅速接过，嗅了嗅，一点一点的咀嚼，动作却越来越快。

　　辛久夜见小猴子吃得很投入，于是取出六个风铃，各个造型迥异，有铜制、铁制、玻璃、陶瓷等等材质。

　　辛久夜随手挑了个玻璃风铃，轻轻摇晃，问向小猴子:“好听吗？”

　　小猴子抬起埋头与食物抗战的脑袋，一脸茫然地看着辛久夜。

　　辛久夜放下玻璃风铃，持起陶瓷风铃，轻轻摇了摇，问道:“那这个声音好听吗？”

　　“有声音吗？”小猴子挠了挠后脑勺，费解道。

　　“那这个呢？”辛久夜换了个铁质风铃。

　　“我怎么什么也没听到……”小猴子看看辛久夜，又看看手中的糕点，用手捏紧，似乎担心对方因不满自己的回答而收走食物。

　　辛久夜将风铃挨个试了个遍，可小猴子依旧茫然不解，于是辛久夜用灵力画符附与风铃吊坠的短册上，在轻轻摇动。

　　“我听到声音了！”小猴子四肢着地，爬近正在发出清脆铃声的风铃，仔细瞧了瞧，喃喃自语道:“这铃声不好听……”

　　辛久夜收起风铃，趁着小猴子走神，摸了摸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平和道:“这零食都送你了。”

　　被碰到脑袋的小猴子条件反射地跳到一边，可一听自己突然得到这么多美食，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辛久夜消失离去，它才明白这是现实，不是梦境，于是手舞足蹈地围着食物跳来跳去。

　　回到山下马车附近的辛久夜，发现杨延明与阴法星都不见踪影，听马夫说，他们已进入赖长县城处理要务，于是辛久夜做入马车，进入县城与他们汇合。

　　到达目的地时已入黄昏，西边的火烧云蔓延至整个苍穹，要不是时机不对，辛久夜真想登高望远，沉醉于霞光明衬暮天红的自然景观。

　　马车在一家驿站停下，辛久夜一下车就看见驻守大门前的仁昌院的同志们，看着驿站内来来往往忙碌的身影与严肃的表情，再美的晚霞也冲淡不了这凝重的氛围。

　　大厅内，烛火通明，辛久夜在人堆中瞬间找到那张最靓丽的容颜，见他吩咐完事务后，便缓步走近，问向阴法星:“今晚你们有行动？”

　　阴法星见到辛久夜面色淡淡，反问道:“难道你不是为了参与行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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