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许悠然眼帘的,是在家属院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的许巍和何清仪,两个人站在院门口,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见她下了车,忙不迭地急步赶了过来。
“爸,妈,你们怎么在这站着?”许悠然迎了上去,满脸愧疚的神色。
“我们出来转转,”许巍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笑道,“你妈跟你有心灵感应呢,她刚才说你应该是快回来了,我们就下了楼,刚站这没多久,你就回来了。”
“我当然跟我姑娘有心灵感应,她是我的心尖儿啊。”何清仪的目光从看见许悠然下车开始,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何止是心尖儿,她就是我的命。”
何清仪说着,一把抱住了女儿,紧紧地抱着,好像生怕一松开,她就跑了似的。
“你这个孩子!”许巍轻轻拍了拍许悠然的后脑勺,冲她说了一句。就向魏岭生的车走了过去。
魏岭生也下了车,跟许巍打了招呼,两个人站在人行道边上。
“她……情绪怎么样?”许巍扭头看了看还抱在一起的母女俩,低声问道。
“还好,她发誓,她不会再做傻事了,”魏岭生也低声说道,“不过,老许大哥,你跟嫂子,还是要多注意她的情绪。她……现在,心理上的问题还是挺大的,她觉得对不起你们,她是想……把真正的许悠然还给你们。”
“这个傻孩子!”许巍叹了口气,“她就是我们的悠然啊!就是真正的悠然!”
“老许大哥,”魏岭生看了一眼许悠然,又把视线收回来看着许巍说道,“她目前的这个情况,就算咱们这些成年人,确实都是觉得茫然失措,何况她一个孩子,她面对这种身心分离的情况,的确是精神上会混乱,会……很难。咱们一起……一起陪着她,度过这个非常时期吧。”
“好。她跟你最亲近,以后还得你多帮帮她,”许巍深深地看着魏岭生,“我们以前,不愿意你多接触她,我想原因……你一定能理解,但是以后,真的需要你多来看看她,精神上给她多疏通疏通。老魏兄弟,我这儿先谢谢你了!”
“说什么谢呢,我对这个孩子,也有特殊的感情,”魏岭生说着,迟疑地看了一眼许巍,“我想,你也会理解我的心情。我会全力以赴地维护好悠然,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这也是……雪轻的心愿。”
两个人说着,同时看向那边的母女俩。此时,何清仪已经松开了女儿,用一只手给她理着头发。
“快回去吧,”魏岭生看着许巍低声说道,“你们俩在这站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是,在家待不住啊,”许巍苦笑着说,“就想早点儿看见她,只有看见她了,心才踏实了。”
许巍和魏岭生向母女俩走了过来,何清仪搂着女儿的肩,看着魏岭生说道,“老魏啊,真的,很感谢你,悠然刚跟我说,你给她说了很多,她都听进去了,她发过誓,再不犯傻了。”
“嫂子不用客气,我给悠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魏岭生说着,微笑着看看许悠然,“悠然,快跟爸爸妈妈回家吧,别再让他们操心了。”
许悠然神情复杂地看着魏岭生,眼神里掠过一缕无奈和忧伤。
魏岭生跟他们道了别,转身离开了。
而许巍和何清仪则一左一右,挽着女儿的胳膊往家走去,两个人都不时地扭头看着女儿的神色,像是小心翼翼地守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魏岭生坐进驾驶室,却并没有发动汽车。而是静静地坐在车里,刚才一路走过来,他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此刻,他终于忍不住往家属院门口看去。
那里早已没有许悠然一家三口的影子。
魏岭生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声无息地哭了。
“雪轻……我很想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泣不成声地轻声说道,仿佛路雪轻就坐在他的身边。
就在许悠然在父母的簇拥下往家走去的时候,在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罗砚成,正焦头烂额地接着电话。
这一回打过电话来骂他的,是谢春茗。这一下午,他已经接了王嘉伦和柳静的两通电话,除了温和的柳静没怎么说他,这一天他已经挨了丁原和轮子两个人的骂了,现在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听着谢春茗在电话里哭着数落他。
“罗砚成,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说到底你是不相信我们!你拿我们当外人!”谢春茗在电话里哭着说道。
“春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答应过魏岭生,不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罗砚成着急地说道,“我也是觉得……他的考虑是对的,如果这个事情传开了,那个小姑娘的平静生活就会被打乱了,雪轻的心……就不会再安宁……”
“我们都是雪轻最亲近的朋友,这么大的事情,你明明知道了,却不告诉我们!”电话里传来谢春茗愤怒的声音,“难道,我们就会到处去说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就没脑子不成?难道我们还会蜂拥到那小姑娘的花店里去找她吗?”
“春茗,对不起啊,”罗砚成低声地说道,“我……原本是打算不告诉你们的,我也不打算去见她。我……只是远远坐在车里,看过那个女孩儿几次。魏岭生说的对,这个孩子有她自己的人生,别去干扰她的生活,就让她带着雪轻的心,平平静静,快快乐乐的活着。这……原本也是雪轻的心愿。”
电话里传来谢春茗低声的啜泣。
“春茗,别哭了……”罗砚成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千里之外的谢春茗,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脸色苍白,心如刀绞。
“我知道,我当然不会去干扰那个孩子的生活!”谢春茗哭着说道,“只是……只是……我一想到,雪轻的心,就在那小姑娘心口跳动,我……我就……撕心裂肺的感觉……”
“是,我明白那种感受。”罗砚成轻声说道。
“咱们聚会的时候,我总觉得……那小姑娘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你和魏岭生……打架那天,”谢春茗哽咽着说道,“原来……原来是雪轻的心……在她身上……”
罗砚成轻轻叹息了一声,忧伤的目光看向窗外。
“罗罗,我会找时间回去,”谢春茗忧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我不会打扰她,跟你一样,我也是……远远的……看看她就好。”
“春茗,”罗砚成闭上眼睛,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除了轮子,柳静,你,对,还有丁原,还有谁知道?丁原是不是跟大家都说了?”
“除了咱们五个,别人不知道,”谢春茗肯定地说道,“丁原也能明白你的意思,他不过就是生气你不告诉他,但是他不会大张旗鼓地广而告之的。你看看咱们班微信群、QQ群,什么也没有吧?要是他想告诉大家,早就在群上说了。”
“哦,那就好。还是别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罗砚成轻轻地说道。
“那是的,你放心吧,这几个人,都不是有点儿啥就到处乱嚷嚷的人。”谢春茗提高了声音说道,“所以说,你太低估你的这几个老同学了,我们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白痴,我们心里也是知道轻重的。”
“春茗,别生我的气了,”罗砚成叹息了一声,“我也是……真的……心里太乱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罗砚成桌上的座机电话冷不丁刺耳地响了起来。
“春茗,我先接个电话,咱们回头再说。”罗砚成一边匆匆跟谢春茗道了别,挂断了手机。一边拿起来桌子上的座机。
“什么?!你们抓住耿军了?!”他边听电话边腾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在哪里?好!好的!我马上就去!”
罗砚成挂断电话,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董事长,您要出去吗?可是……”一出办公室,秘书陈曦迎了上来,一脸疑问地看着他。
“是,我有急事,”罗砚成没有停下,一边急步向外走,一边回头吩咐道,“通知王总,下午5点那个会取消。”说罢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半个小时以后,在派出所,罗砚成在警察的陪同下,见到了蓬头垢面的耿军。
“为什么干这种糊涂事?”罗砚成犀利地看着闷头不说话的耿军,“你知道要是那位医生救不过来,那你要面临的是什么?!”
耿军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朱警官说,你要见我,”罗砚成接着说道,“说是只要见过我,你就把全部的事情都说清楚。那现在我就在这,你把事情都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吧。”
耿军缓缓抬起头,看着罗砚成,又看了看朱警官,嘴角动了动,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朱警官一眼不眨地盯着耿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罗砚成有些着急,催促道,“有话就说吧,我已经在这了,你还憋着干什么?”
“董事长,你……对我好……我……知道,”耿军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想……见你,就是因为……因为我想跟你说一下,小心那个跟你合伙做生意的骆兴!”
“什么?!骆兴?!怎么了?”罗砚成惊讶地问道。
这应该是第二次有人提醒他要提防骆兴了。第一次是前些天跟丁原吃饭的时候,跟骆兴只有几面之缘的丁原,提醒他不能把公司的事情大撒把地扔给骆兴管理。第二次就是今天了,这个看库房的老实巴交的耿军,跟骆兴平时也基本不打什么交道,他竟然也提醒自己要小兴骆兴。这是怎么了?
骆兴很有生意头脑,对市场的判断力很强,人很能干,从技术到销售,样样拿得起来。怎么这两个都跟他不打交道的人,都说要防着他呢?真是奇了。
想到这里,罗砚成直直地盯着耿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他……跟你那个陈曦,关系不一般,”耿军局促不安地说,“我不懂你们生意上的事,但是,就在我去医院的那天晚上,我从公司悄悄出来的时候……听见……他们俩在背静地方说话,好像……骆兴说,要把公司……变成一个空壳。”
“为什么要告诉我?”沉默了一会儿,罗砚成低声说道,“你自己已经焦头烂额自身难保,你我平时也不打什么交道,你完全不必管我的事。”
“董事长,你待我不薄,”耿军感激地看了一眼罗砚成,说道,“你让财务给我发的那些补助,让我那老爹能用上了好些天的好药,能吃上了好些天的好饭,我……打心眼儿里感谢你!”
罗砚成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看着耿军。耿军坐着,低着头,眼泪滴滴答答地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会小心注意的。”罗砚成注视着他说道,“现在我回去了,你跟朱警官彻底说清那天的事情,争取宽大处理。”
耿军使劲点了点头,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在朱警官的陪同下,已经走出房门的罗砚成,猛地站住了。他的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迅速地转身走回了房间,走到了耿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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