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认错

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卫如蔓转向老夫人：“祖母，婉兮糕点的事情，怕是底下的奴婢看错了，柔云院的这些惫懒的奴才估摸着也不是何夫人特意派来的，不若……”她这是一扮白脸了。

老夫人没有回答，目光转向那边的母女情深，心中了然了几分。

蔓儿这丫头往日里无论喜怒哀乐均是一副清冷的神情，叫人摸不清楚她的脾气，这一改，倒是变得有血有肉起来，只是可惜了，这大儿媳实在是，太宠溺婉兮了。

“进来吧。”良久，她才叹息着喊了一声。

英儿掀了帘子进来，恭敬的站在老夫人边上，卫如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抬头望去。

只见何玉莲一身素白的锦袄，下着嫩粉的罗群，脚踩牛皮靴子，她此刻正将淡绿色的披风解下，露出头上戴的藕色的荷花簪，让丫鬟拿着，这才笑着朝上头的老夫人道：“老夫人，您找我啊？”

老夫人原本就看不惯这何玉莲，此刻冷冷的嗯了一声，弄得何玉莲有些尴尬。

卫如蔓不紧不慢的捻了一块茶点放入嘴中，慢慢咀嚼着，门口帘子再度掀开，却是之前吩咐秋霜去做的粥来了，卫如蔓这才起身，上前端了放在老夫人身边：“祖母，您走了这一路，怕是也饿了，先垫垫肚子，可别饿着了。”

“嗯，还是蔓儿丫头心疼我这老婆子。”说完还冷哼了一声。

这卫婉兮何等聪明之人？这才进入屋中便与宁美清你侬我侬的，叫往日里同样心疼她的老夫人怎么看？当下她的手就是一僵，缓缓从宁美清的手中抽了出来，尴尬的瞧了一眼老夫人，这才连忙道：“祖母，您是何时来的？”还没等老夫人回答，她又直接转头对向卫如蔓，“姐姐怎么这才给祖母煮了粥啊？”话语中，是满满的指责。

英儿已经捧了桌上的粥来，调羹小心的圈着，嘟着嘴缓缓的吹着，闻言眉头就是一皱，这才轻轻道：“四小姐怕是错怪三小姐了，三小姐之前可是提了一盒得月楼的糕点给老夫人呢，老夫人这才坐没一会儿，三小姐便叫秋霜煮了这粥来。”

卫婉兮一怔，面上多少有些尴尬：“是，是吗？”

旋即又上前亲昵的拉起老夫人的手：“其实婉兮也没说什么啊，姐姐，是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若是前世的卫如蔓定然是会被她直接忽悠了过去，然而此刻的她却微微勾起了唇角，缓缓放下茶盏：“婉兮若是有错，那定然是身为姐姐的我教导有误。只是婉兮你且说说，你去的药店寻药怎的在得月楼与李公子一起了？”

一语震惊众人，卫如蔓瞧着卫婉兮那小脸煞白的，顿时面上装出心疼的模样来：“婉兮怎么了？莫不是你与李公子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事不方便我们知道的啊？妹妹放心，没事的，在场都是平日里最心疼你的，没事的。”

宁清美的脸色当即放了下来，板着脸道：“蔓儿，住口。”

卫如蔓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眼中有些湿润，然而她还是隐忍着笑笑，看向宁清美：“母亲，您不是说您一心礼佛，妹妹是要我管教的吗？怎么，我这回管教，您心疼了？”

“你……”宁清美一时说不出话来，卫婉兮却在此刻一脸委屈，豆大的泪水滚滚而落，声音哽咽：“姐姐，你为何这般污蔑我？明明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啊。”

卫如蔓轻轻喟叹，轻笑着道：“妹妹，若是你和李公子见面无人识得，那姐姐你替你瞒下了。你想想，这么多年来，你做了多少错事，哪件不是姐姐替你扛下的？只是今日姐姐给祖母买糕点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前几日请御医给母亲看病的安平王世子，跟着去二楼，恰好就见到了你们，一同见到的还有九皇子，姐姐一直听闻那安平王世子向来是浑不吝的，怕是没几日你这事便会传遍京都的。”

宁清美只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看向卫如蔓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愧疚之意，只是她脾气使然，纵然意识到自己错了，也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倒是老夫人无奈的叹息一声，说了一句公道话：“清美，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蔓儿这丫头啊，是个好的，作为姐姐这般照顾婉兮已是难得了。你也知婉兮向来性子活泼，怕是这些年真的惹了不少事，叫我们错怪了蔓儿丫头呢。”

“祖母。”卫如蔓扁着嘴，眼睛湿漉漉的。

卫婉兮诧异的瞪着卫如蔓，简直不能相信这个姐姐竟然会在人前掉泪珠儿？她不是一直很清高，不愿意低头的吗？不愿意叫别人见到自己的脆弱吗？

她的目光无意识的转到何玉莲身上，便瞧着她微微摇头，这才按捺住心中的讶异，勉强的干笑了几声：“姐姐这话……”

想要为自己解释，却是半句都说不出了。卫如蔓已经先入为主，恐怕以往自己设计让她认下的那些错事，此刻在宁清美和老夫人眼中，都存着怀疑呢。尤其是今日这事，她转头看了看宁清美，发现她低着头，心越发沉了。

卫如蔓何时去的得月楼，为何她竟一点都未发觉？李林卫这个傻子，这般关键时刻，他怎么就不会遣个小厮在楼下盯着呢？

然而此时埋怨已经晚矣。

老夫人安慰了一番卫如蔓之后，卫如蔓才渐渐歇了眼泪，一副不好意思的道：“今日让祖母和母亲看笑话了，蔓儿本就是府中的嫡女，是该得有承担的，蔓儿知错了。”

“诶，你何错之有啊？若是有错，那也是婉兮的错。”

“祖母，婉兮不是故意要隐瞒这事的。”卫婉兮眼珠子一转，便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那边素雨便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了：“之前听闻四小姐归府时提着糕点去了海棠苑，莫不是也学着小姐去买了糕点孝敬的吗？”

卫婉兮一怔，微微皱眉。

宁清美此刻也反应了过来，看向卫婉兮的目光有些失望。

倒是何玉莲，干站着已经好一会儿了，此刻才笑着出声：“婉兮之前回府还道这几日一直为大夫人寻药无果，无脸面来看大夫人，特意买了两盒糕点去寻了我讨教呢，当下便被我训了几句，天下父母心，哪个母亲能心狠的不认女儿呢？是吧？”

宁清美微微抬头，似乎是在分析何玉莲这话的真实性。

老夫人无言，就着英儿的照顾吃了两口粥。

“何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婉兮可是我们卫府的四小姐，虽然我们敬你是长辈，只是您以什么身份训斥婉兮？”卫如蔓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何玉莲，嗤笑一声，“更何况，婉兮平日里最亲近的便是我这个姐姐，为何舍近求远？还是说……”她转向卫婉兮，“婉兮，往日里你说的最喜欢姐姐，是假的？”

这话简直诛心！

卫婉兮张张口，有些不满的看向何玉莲，心中却是将卫如蔓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此刻她只得一副认错的样儿，低着头小声道：“姐姐，这不这几日你一直忙着照顾母亲，婉兮还以为姐姐今日也是在母亲跟前照顾着呢，不敢来。”

卫如蔓冷哼一声。

“好了好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别争论了，倒是婉兮，你与李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这么一发话，卫婉兮倒是犹豫起来，她亮晶晶的眼眸猛的一闪，刚要开口说话，卫如蔓却是开口了。

“祖母，这件事其实父亲也是知晓的，当年父亲应下的和李家的婚事，原本该是属意蔓儿的，前几日与王御医谈及时，却是改成了婉兮，女儿以为往日里婉兮与李公子走的近，怕是没意见的，莫不是婉兮妹妹，不愿意？”

卫婉兮简直要一口血吐出，卫如蔓这说的什么话？她往日里与李林卫走得近，难道就要嫁于他？虽然她也曾有此想法，只是李林卫只是一个备选而已，她最心仪的还是高阳王啊。

“想来也是了，妹妹大概不知，得月楼前巧遇李公子，言及此时李公子似乎也微有不满。祖母，若是妹妹不愿的话，蔓儿愿意听从父母之命。”卫如蔓一副大义赴死的神态，瞧的卫婉兮气愤极了。

当下她一个忍不住就蹦了出来：“卫如蔓，你太过分了，凭什么我与李林卫的事情要你掺和？”

此话一出，不亚于直接承认了她与李林卫之间有私情，再加上得月楼相会，宁美清和老夫人面色皆是沉了下来，老夫人直接便道：“婉兮，你还不知错？”

卫婉兮此刻才明白，前面卫如蔓的话，就是为了激自己，此刻十分气愤的指着她看向老夫人：“祖母，都是姐姐，都是姐姐设套的，婉兮是无辜的。”

无辜？卫如蔓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前世的自己才是最无辜的，从头到尾相信了你的鬼话，甘愿当李林卫的妾，又被你陷害与人私通，卫婉兮，这点委屈你若是受不住的话，以后我的报复如何承受？

“放肆，卫婉兮，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你的姐姐？”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剧烈咳嗽了起来，当下卫婉兮一惊，脑袋无力的垂了下来。

何玉莲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幕，虽然心焦，只是怎么也不能表现出来。眼见着卫婉兮就要吃亏，她越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找不到方向。

自从入了这卫府之后，这样的境况她是从来没见过的，便是之前老夫人接二连三的刁难，她也游刃有余。

“祖母……”卫婉兮哭泣的声音声声入耳，卫如蔓叹息一声，起身就朝祖母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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