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成峰自然也感觉到了场里的气氛有些僵硬,抬起手指揉了揉了太阳穴。
而老夫人看着卫如蔓,眼神里有太多的复杂,随即,禁不住地发出了一声轻叹。
果不其然,卫成峰最终平静的说道:“婉兮,你先把你母亲扶起来。”
卫如蔓的嘴角,浮现出一朵冷艳无比的云彩,一飘而过,这时候,她对卫尚书的最终决策已了然在心。
卫成峰脸上隐隐显出复杂的表情:“如蔓,今天这事,你的确有些过于莽撞了。不该因为一个丫头而不顾卫府名誉,在佛门净地出头亮相,再者,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个丫头而把你表哥毒打一顿,他如今是护国夫人唯一的儿子,父亲不得不给平阳侯一个说法——”
他这一字一言里,根本没说起那香囊和纸条之事,更没说起卫婉兮,只是一味的提到护国夫人的儿子受伤是自己喊人来打的,更是指明了自己陷卫府声望受损!明显是准备把一切罪过强加与她,有意识地忽视真正的原因——卫如蔓怎么也不会相信,身为卫尚书的父亲真的对卫婉兮所做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他这只是袒护她而已!
她漠然的看着卫成峰,平静的说道:“那么,父亲将准备怎么来惩罚如蔓呢?”
与其同时,卫婉兮的脸上显露出如释重负的欣喜若狂来,父亲,最终还是偏袒着她的!
卫成峰看着卫如蔓,眼睛里隐隐间有着丝丝内疚和亏欠,正要开口说话,抬眼间却看到一个少年焦急地狂奔而来,还未曾仔细看,来人已到跟前,走到卫如蔓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卫婉兮在大家发愣的同时,先一步惊醒过来,急忙去拉他:“四弟,你这是怎么了?你跑来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卫景玉甩开她的手,仰着脸看着卫成峰,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大声说道:“伯父如果真要处罚,就处罚景玉吧。是景玉在那泰安寺的后山上,亲眼看着表哥强迫对那些来上香祈愿的信女们施暴,我看不过眼,想办法救下了那名普通人家的信女,表哥就大发脾气,对我大打出手,我跑他追,这才引到了与大姐姐她们路过的那条小路上去的。打表哥的那些人,也是那被表哥**了的信女家的亲戚们,所以方丈才交不出人来给护国夫人。”说着,他抬起手,用胖嘟嘟的玉指捻开那额头间那缕头发,瞬间,大家看到他那额头上的一道很深的血口,红殷殷的血,缓缓地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流在如此漂亮得不成样子的脸蛋上,令人感到窒息的心疼。
老夫人惊呼一声,立马站了起来:“景阳,你的头受伤了?!”
卫景玉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卫成峰,一字一字的说着:“伯父,大姐姐和素雨是看到我受伤了,素雨姐姐心直口快说了一句质问的话,那表哥就动手打了素雨姐姐,大姐姐这才急得大喊了起来,刚好被先前那信女的亲戚们赶到现场。所以,如果伯父要追究责任,请直接降罪与我,不要责罚其他任何人!”话毕,他重重地叩起了头来,砰砰的声音分外响亮!,
卫如蔓感到万分震惊,她如此执着,也只是想要父亲看清楚事实真相,逼着他看明白他一辈子捧在手掌心的宝贝心肝卫婉兮到底做了些什么。然而,事实上,父亲刚才的决定就已经告诉她了,卫婉兮永远都是卫府最珍贵的大小姐,永远都是他卫尚书最偏爱的女儿。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关键时刻,能保护她,帮助她的,仅仅是这个孩子为她挺身而出!
那时,时间短暂又情形突变,有谁能去注意到卫景玉就在附近呢?不过有这一直口碑很好,深得大家好感的四少爷出来指认,那么,身为名声早已远播的花间浪子,无恶不作的席野生,他所说的话可信度又能有多高呢?不过那景玉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何玉莲此刻犹如再度陷入冰窟的狡猾老狐狸:“如蔓,事情既然是这样,你怎么刚才一直不曾提及呢?”
卫如蔓深邃的黑眸里一道冷光闪过,随即化为一股温暖的春风:“回禀母亲,如蔓见四弟弟受伤不浅,便安排人先送他回了府。刚刚才知道原来打四弟弟的人就是表哥。我之所以没及时提及到四弟弟,是担心把四弟弟受伤之事说了出来,会直接影响到平阳侯和卫府的友好关系。况且,我一直坚信,父亲的刚正不阿,母亲的仁慈大度,是绝不会因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真的会处罚如蔓。”
何玉莲一听此话。气得两眼直冒金花,藏不住眼底里的寒气和脸上的青得发亮的肤色。
卫成峰也感受到十分的棘手,一时间竟然木呆的如同掉了魂魄般站了那儿。老夫人走上前来,双手扶起卫如蔓,声音有着无可置疑的威信和温暖:“傻丫头,这件事情清楚明了了。你是为了保护弟弟,爱护卫家的少爷才张的口。所以,你在这件事情上不仅没有过错还有功劳,还得好好的奖赏你才是,卫家不会冤枉这样一个顾全大局的丫头。”边说,她边把自己手腕上的祖母蓝玉镯取下来,亲自戴在卫如蔓的手腕上。
老夫人的这话,显然是为这件事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卫如蔓抬起头,真诚地看着老夫人,郑重说道:“如蔓感激老夫人还我公道!“
卫成峰则是显得有些难堪,在上前扶起卫景玉的过程中,刻意躲避卫如蔓看向他的眼神:“来,起来吧,孩子。“
不曾想卫景玉刚起身,还未站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此刻他已是双眼紧闭,昏迷了过去。
瞬间,起伏不定的尖叫声音,匆忙不停的慌乱身影,随即充斥了整个后花园。
兰馨院,大夫正在为刚送回来的卫景玉上药,三夫人心情十分焦急,不停地询问着大夫:“大夫,你老实告诉我,我儿的伤势到底怎么样啊?“
大夫转身行礼,回道:“回三夫人,少爷的伤势并无大碍,休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三夫人的心房砰砰乱跳语速加快了许多。
“只是他这伤口,可能会留下疤痕。”大夫小心翼翼的说道。
卫如蔓楞在当场,鼻息里莫名感觉到一阵酸酸的味道。
景阳不过是个单纯的少年,又长了这么美丽非常的一张脸蛋,以后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然而,就因为救她而受伤毁容……
卫如蔓等到大夫开完药离开后,立马上前,握住三夫人的双手,颤声说道:“三婶,多谢你了。“
三夫人抬起头,表情复杂看了看卫如蔓,片刻后摇了摇头,说:“我这次没做 什么。卫如蔓看着何玉莲,被她脸上那一抹奇妙的神情吸引得呆在当场。片刻,感觉到隐隐不对,这才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儿,却看到一张笑容满面的俊脸,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来:“这道伤——凶手是我自己。“
卫如蔓深感诧异,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双探究的眼睛盯着卫景玉,只见他一味地傻呵呵的笑个不停。又把眼睛转向旁边的奶娘。
奶娘一把抹泪一边小声说道:“四少爷一听说您有难,立马便想到这法子了。奴婢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就用石头狠狠地向自己额头砸去——那手啊,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这时候,只听到卫景玉笑得如同三岁幼童般灿烂,还不时对着卫如蔓挤眉弄眼,显摆一番:“我如果不那样做,他们岂会轻易绕过大姐姐!“
唯独让大家知道在整个事件中,席野生原本是一个施暴者,而不是真正的受害者,那护国夫人才没有理由向卫府施压,自己才得以全身而退。卫如蔓也不是没有办法做到,她不过是要强迫卫尚书认清事实,承认事实罢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少年,居然能为他做到这份上!
卫景玉看到卫如蔓沉默不语,神情有变,害怕她担心自己,急忙说道:“大姐姐莫要担忧什么,我丝毫感觉不到痛的!真的呢,一点都不痛!”
如此深的伤,能不疼吗?卫如蔓双手不停地扭着手绢,似乎非要扭出水来。然而嘴里却说道:“大夫可是说了,也许将来会留疤……”
卫景玉爽朗一笑,说:“我是个男子汉,脸上带点疤痕岂不更显男儿魅力么?”
卫如蔓的心头旋起一种莫名的惆怅,怔怔的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深深的看了一眼卫景玉和他母亲,连告辞的话都没有说,沉默地走了出去。
屋里,三夫人望着渐渐远去的卫如蔓,回过头来对着卫景玉的脑袋就是一戳:“你这个小傻瓜,你小看你大姐姐了。她怎么会没有解救的办法,你这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还不知是好是坏呢!”
卫景玉那长长的眼睫毛在漂亮的眼睛上一扑一扑的:“我也清楚大姐姐是有办法自救,可是母亲您不也看到了吗?他们谁也没当素雨也是一个人,一直在忽视素雨受伤,伯父更是最后那卫府的名誉给大姐姐定罪。那么,大姐姐想到的办法肯定是自己的苦肉计了,既然这样,就干脆我来上场,岂不更能发挥作用!”
三夫人被这话愣住了。
外面,卫如蔓走出院门,一路上沉默不语,脸色凝重,素雨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四少爷他——”
卫如蔓淡淡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抬头望着天空中飞翔的燕儿,眼底里燃起了熊熊烈火。经过这一次的较量,她已了然明心,要想击败卫婉兮不是问题,问题是要如何才能击败父亲卫尚书心目中的心肝宝贝的位置,这看来得走险中求胜的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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