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遁着踢键子的声音悄悄地走了出去。
嗒、嗒、嗒……
这声音在黑暗的石窟中回响着,狭窄的回廊显得如此的幽深,就如来到了幽冥地宫一般。
声音就是从石窟外的楼阁里传来的,我悄悄地躲在石窟的拱门后,取出了一块镜子,悄悄地往往探,竟发现镜子里有一个小女孩在木楼里踢着键子。
这不正是那位许姓老妪的孙女,张怀姗说她得了什么自闭症。
透过镜子,只见她一个人毫不厌烦地重复着一个动作,键子就像永远都不会掉落在地上似的。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啪的一声,一个铁皮键子掉落在我的脚下。
我下意识的弯下腰去捡,却发现键子一拿就碎,就烧成纸灰的键子一碰就碎。
在黑暗中,看狗眼看见了一只被烧成了纸灰的键子,头部则被我不小心一拿就碎成灰。
我猛然看向木楼里,楼内空荡荡的,窗外只有呼呼的风声,哪来的人影呢?再往镜子看过去时,却发现那个小姑娘在木楼里呆呆地看着我,然后转身就跑。
石窟中突然岂空刮起一股阴风,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一条拳头般大的缝,将地上的纸灰键子吹散了,随着这股阴风从门缝中吹了出去。
木楼内空寂寂的,石窟里也一片诡静。
人点烛鬼吹灯,门悬镜鬼照形。
阴灵无形无影,却能在镜中现形,所以在大晚上不能照镜,不然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在没有灯火照明的情况下,镜子里看到的可能不是人。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脚步声靠近,我抄起阎王勾子就在转身一勾子划过去,这才听闻李大锤急呼道:“小爷,是我!”
来者正是李大锤和张汉卿。
李大锤这滚刀肉误吞了鲛珠,拥有一股子妖劲,能在夜里看到百步之外的东西,张汉卿却不能,只能由李大锤一路牵着走过来。
“有觉不好好睡,跑出来干嘛?”我不禁低声说道。
李大锤这厮贼笑道:“我们就是你肚子里的小蚯蚯,知道你肯定会趁我们睡着时,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折腾,所以刚才被鬼压身吓醒后,就在背后跟着你过来了。”
随后张汉卿问道:“河生,刚才发现什么了?”
我正想回答时,突然听闻门外有凌乱的脚乱声传来。
崖族几十代人生活悬崖上,以石窟为室,以栈道为路。就算是猫走路无声,在黑夜下的栈道走动,也会显出一点咝咝沙沙的微响,莫说是人!
听这如此凌乱的脚步声,绝非是一个人,应该有很多人。
我和李大锤对望了一眼,轻声道:“走,去看看。”
当下三个人便来到了门缝前,贴着门缝看了出去。
只见远处有个驼背的老人手提着一盏灯笼,在最前面走着,声音沙哑地喊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明时江山今易主,三百年天下煤山哀,若是辽东英灵还,哪叫满狗屠中原……吾皇非误国之君,实乃庸臣误明,清狗竟叫汉人永不踏辽东,叹哉叹哉,!
这不是那个老妪的声音吗?她一边幽幽哀叹,一路领着身后的人缓缓而行,每路过一一个石窟,就有两三个人加入队伍。
奇怪的是,只见大人,不见小孩。
李大锤忽然轻呼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哐当……哐当……这些人的脚下好像锁着铁链,不断地在栈道的木板上拖行着。
不多时,老妪就领着一群脚下拖着铁链的人远去了。
我们三人对望了一眼,李大锤低声说:“小爷,敢不敢跟上去。”
我想了一下,说:“你们都留下来保护小姗,我去就行了”
话音刚落,便听闻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张汉卿和李大锤同时掏枪,我却嗅到了一股熟释的香味,立即抓住两人的枪,说道:“是自己人。”
这可将偷偷摸到我们身后的张怀姗吓了一跳,随后哼哼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本来还想吓你一跳。”
“你一股子扛精的味道,靠近十尺范围就能闻到了。”我说道。
“啥味道?没有呀”李大锤嗅了嗅说道。
我也懒得纠缠这个问题。
看样子不带上他们,我也是走不了的,便向李怀姗要回了其中两块玻璃瓶底,分别交给李大锤和张汉卿,说道:“这些玻璃片都凝集了你们的阳火,叫‘火琉璃’,一会如果遇到什么不干净的邪崇袭击,就拿这玩意砸他们的眉心。”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将一对阎王勾拆开,分了一把给张怀姗:“拿稳,可别弄丢了,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阎王钩,求十殿阎王授过法的,能勾阴魂灭邪崇。”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给我,万一真的弄丢了怎么办?”这杠精在昏暗中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显得有些楚楚动人。
我嗨的一声道:“大不了回去被四爷骂一顿呗。”
张怀姗接过钩子后,似乎有些扭捏地说了一句:“本姑娘发誓,今天绝不跟你抬杠唱反调,明天就保不准了。”
我也懒得理她,轻轻推开门后就独自一人有前面打头阵,李大锤垫后,张汉卿兄妹在中间。
在没有出堂授法前,四爷虽然没有教过我什么法术,却总喜欢折腾我的脑子,每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无论是出活捞尸,还是路过,都会考问刚才所身处的地理环境,有什么结构特点,稍有说错,若他当时确实够闲,定会带我回头重新看几眼。
因而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到一个新地方,总习惯第一时间分折地理结构、环境因素。
所以刚踏上崖族栈道时我一直没说话,在脑子里默默地观察着集居地结构分布。
看狗眼就跟狗的眼睛差不多,天越黑,看的越细微。
岩族的栈道分布看似交错纵横,其实洞窟分却极为规律,共分为五层,每一层的石窟间虽然没有一条完整的横向栈道连接,却在交错纵横间将所有石窟都连接起来。
按张汉卿的说法,这是一种最有效的防御体系,若遇到处敌入遇,能保证强敌不能在第一时间能过栈道攻击更多的石窟。同时也断言,石窟内部肯定有能快整支援的暗道。
在我看来,这就是按照奇门遁甲中的‘明暗八门阵’布防。
若我没猜错,我们现在所处的就是明八门!而暗八门就如张河卿所说的:藏在山腹中。
这明八门阵虽然没有一条直线栈道,也看似交错纵横,其实还是暗藏一条波段式的横向栈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正是这第一层波段式栈道,若是不懂阵法分布,还真会在这里迷路,走着走着就能走到最顶层去。
这一路小心翼翼地潜行了两柱香时间,终于看见前方有铁链在木板上拖行的声音传来,这声响就如同有无数恶鬼从十八层地狱下爬上来似的。
同时看见那盏红灯笼在黑暗中晃动着。
老妪的声音也格外的凄凉,仍在重复地吆喝着: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若是辽东英灵还,哪叫满狗屠中原……吾皇非误国之君,实乃庸臣误明,清狗竟叫汉人永不踏辽东,叹哉叹哉……
余音在空寂的山峡间隐隐回荡,犹如一个几百年前的死人在哀叹,让人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此时李大锤等人已悄悄跟了上来,他低声地说道:“老张,你学问高,说说看,这老太婆念的到底是啥玩意,绕得老子一句听不懂。大晚上神神唠唠的念,怪吓人的。”
张汉卿说:“前面这一段是唐朝大诗人王昌龄的千古名诗《出塞》,叹当时的江山无一勇将能抵挡匈奴,若是龙城飞将李广还在,定叫胡马不敢越长城犯中原。后面这一段则是崇侦皇帝吊死歪脖子树时,在黄袍上留下的血书,叫煤山哀!”
随后他便疑惑道:“不过最后面那句清狗竟叫汉人永不踏辽东,我就不知道出处在哪了。”
李大锤嗨的一声说:“他姥姥的,明朝都亡了几百年了,现今都是北洋政府的天下了,一个都快埋进黄土里的老太婆神唠这些干啥?”
亡明?我不禁想起了崖族的来历,他们不就是那个时候避世躲进来的么?可这些人为什么除了老太婆之外,都一个个脚上锁着铁链子呢?更诡异的是,明朝都忙了几百年,这老太婆为何要在大半夜神叨这些话呢?
我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评书先生讲过的典故,脱口而出轻呼道:“我知道后面那一句出处在哪,这是皇太极入关后所说的,传说这与前清宝藏有关。”
亡明、罪臣、避世、前世宝藏传说?答案呼之欲出,我们几人在昏暗的月色下面面相觑。
可仔细一推敲,却又觉差了点什么东西,串联不到一块去。
“走,跟上去瞧瞧”李大锤有些按奈不住地说道,就在此时,张怀姗惊呼道:“不好,他们不见了!”
那老太婆本来还领着一群崖族人在前面走着的,现在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带着他们向老婆子消失的地方飞奔而去。
眼前已是栈道尽头,也是这‘囚龙滩’的尽头!
如此看来,这囚龙滩就像龙王峡中的一道口子,困在这口子里的是一滩死水!又如一张困龙的囚笼!
“没路了?”李大锤狠狠一跺脚,怒道:“他大爷的,见鬼了,莫非他们如鬼一般穿墙过壁不成?”
这一脚下去,咔嚓一声,像是踩断了木板?
就在此时,崖壁里传来‘咔咔咔……’微弱齿轮转动声响,旁边的崖壁竟缓缓地打开了一道门,可供两个人并排走进去。
这竟然有一条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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