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响,千年河妖胡滛莲又从水里走上来了,这会,她穿了一条湿漉漉的裙子上来,上边还长着水草、吸附着不少螺丝。
红兜儿、水草裙,竟与她没有半点讳和,更显天然之美。
若是个活人,真秀天姿绝妙的美丽佳人。
明知她是具千年老尸,张汉卿本却是怔怔地看着,忘我地喃喃道:“若上天能赐我如此绝世佳人,滔滔长江水只取一瓢又如何?”
我暗叫一声糟糕,连忙捂着他的嘴,对胡滛莲说道:“姑娘,他的意思仅是赞你太美了,没别的意思。”
活人不能向死人许愿,许则必须实现。
张汉卿这才意识到不妥,连忙谦逊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本以为这妖物会来缠张汉卿的,没料到她捂着嘴儿吃吃一笑,来到李大锤身边转了一圈,眨动睛睛看着他。
鬼不言,妖不语。只有人与仙才能吐言说话。
李怀姗本来还哭得唏哩哗啦的,现在却贼笑着说道:“大锤哥,女为悦已者容,她在问你漂不漂亮。”
李大锤已经看傻眼了,傻乎乎地说道:“没脱了的好看。”
随后就听闻这家伙慌张地抓住河妖胡滛莲的手,有点而惊恐地说道:“姑娘,别别!我只是嘴欠,别当真,这样别漂亮,别美的。”
胡派莲竟如小姑娘受到心爱的男人夸赞似的,竟作脸红害羞姿态,扭捏了起来。我赶紧向李大锤使眼色,想让他别对死人乱说话,会触霉头的。
可这是个在匪窝里长大的糙汉子、滚刀肉,眼睛里脱光的母猪都比穿着衣服的杨贵妃美,又忍不住嘴欠撩了这胡滛莲几句。
这河妖竟掏出了一张红纸递到我面前,然后又指了指李大锤。
我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张怀姗见我脸色不好看,不禁好奇地问道:“喂,她干嘛递红纸给你?”
刚才囚龙滩里出来,现在又惹上了千年河妖。看这里的环境,远处白骨累累,看样子是来到了她的妖巢了。
与此同时,水里浮出一个个身穿红兜儿的水妖,还有那些泡得肿胀的漂子。
一个个眼神诡绿地看着我们。
李大锤脑子里的春秋大梦顿时醒了,燥热的血比凉水还凉,惊慌地看着我手上的红纸,问:“小爷,这这红纸是怎么回事?”
我迟疑了一下,才说:“这叫求姻纸,在很多地方,男方先女方求婚,首先媒婆要用红纸写上男方的生辰八字,交给女方家长辈,再请先生算算,要是和女方八字般配,就会写上女方八字交回男方,然后就是商量彩礼的事。反则,若是女方向男方求姻,做法也是一样。”
这河妖竟要向李大锤求姻缘,请我当先生掌眼。
无论她的八字多好,都不能配对,可眼前这阵象,配不配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答应会招来什么后果。
李大锤不禁慌张地问道:“小爷,你倒是看呀,你是知道我八字的,到底配还是不配。”
其实他想提醒我说不配,可这家伙不长脑子,没看清楚现在什么环境么?
就连胡滛莲也满是希望地看着我。
我只能装装样子看八字,心里转过无数念头。
可一算这八字,我就惊住了!
若生在当世,这八字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不可言!
千年前她是谁已不重要,现在却是一个千年前的死人。
眼下该如何是好?
要是没法子,倒是有个笨办法,可以结冥婚,在某种程度上说,男人背到极点的时候,冥婚与冥媾都是可以转运的,但会折寿,且以后与活人成婚,活妻只能当妾,会经常被冥妻上身,折损阳妻的寿数与运道。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碧莹石溶洞之内,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在盯着我看。
我试探性地问道:“滛莲姑娘,你喜欢大锤吗?”
李大锤傻眼了,连忙嚷道:“还是不是兄弟了,你说这些干啥,得想办法救我啊。”
我瞪了他一眼,这傻大愣真是成事不足闯祸太能,要不是他鬼迷心窥向死人许愿,这河妖能缠上他么?
现在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这滚刀肉身上了,我只能一步步的试探,能哄则哄,先离开这再说。
河妖胡滛莲没想到我反问这个问题,竟脸红红地想了又想,连连点头。
见一个死人表示喜欢自己,李大锤一脸的焦急,不然地向我蠕动着嘴唇,看意思是在说:“兄弟,救命,这河妖要接拿我当押寨相公啊。”
我没理会这滚刀肉,继续看着胡滛莲问道:“那你想他过得开心吗?”
胡滛莲想了想,微微一笑,连连点头。
我又继续诱导:“好姑娘,喜欢一个人就得让他开心,君若安好便是晴天。”
随后连哄带骗,又跟这河妖扯了一大通,这回连张怀姗也急起来了,生怕我同意的样子。
“唉,我这是在曲线救国啊!”心里在解释着,嘴上却突然话峰一转,问道:“你可知道人鬼殊途,你们若是成亲了,他会折寿一半。若是和你幽媾,一寿折寿十年。用不了三天,他就会阳气损尽而死,连鬼都做不成。”
胡滛莲一听此言,不禁傻傻地看着我,生怕我在骗她。
我也不知道她信不信,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若喜欢她,真的愿意他活不过三天,阳气耗尽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吗?”
她摇了摇头,就像听见了最不愿意听见的真相。
忠言逆耳,事实如针,将她的美好幻想狠狠地扎破。
这一个死人宛如受到沉重打击的活人,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无比痛苦,竟落下了一行血色的泪珠,也不知道她是否不接受事实,还是不接受其它的事情。
比如她是一个死人!
对,她是一个死人,既然早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害怕失去的,只要得到就够了。
突然间,她眼神诡异地看着我,含着血泪微微地笑着,甚至诡异骇人。
我手上的红纸竟忽然自燃,冒起了绿色的鬼火。
“不好,快逃!”我正想伸手去拉李大锤,水面上漂起了浓浓的水雾,将他给笼罩住,闭眼间就看不见身影。
同时有嗷嗷的叫声传来,无数水妖如同丧狗一般爬到岸上,同时也有漂子如同行尸一般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水面。
细略一看,足有两三百。
水雾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将碧莹石洞笼罩住了。
要是在这情况下被包饺子就完蛋了。
“汉卿兄,射下几块碧莹石,不然呆会雾把洞顶遮住了,你们会看不见。”
我话音刚落,就听闻呯呯几声响,张汉卿向着洞顶连开几根,打落了两根手臂大小的碧莹石柱。
随后我又对一旁的黄皮子说道:“大仙,放仙术。”
这黄皮子竟作害羞状,随后撩开身后的布,嗞的一声响,放出了一团恶臭刺鼻的黄烟。
那些诈了尸的河漂子和水妖一嗅到这味道,就像蚂蝗遇到盐巴,退到了十丈之外,不敢靠近半步。
这溶洞很大,离水越远,越安全,在黄烟的掩护下,我们三人用湿布捂着鼻子退后到岩壁下。
而黄烟之外则被水雾给笼罩住了,就算有碧莹石柱在手,也看不见一丈外的事物。
李大锤被河妖胁持了,我们也很焦急。
张汉卿问道:“河生,现在怎么办?”
张怀姗和李大锤颇为投缘,也不忍心丢下他一人,也焦急地看着我,说:“你们不是拜把子兄弟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傻大愣被妖怪办了吧。”
这千年河妖实在太凶悍,四爷来了也不见得能奈何她,若是见死不救又不能够,想了一下,便说道:“他暂时不会有威险,这河妖的目的就是想跟他成冥婚,就算真要那啥,再怎么折寿,他还有三天可活。容我好好想想办法。”
“三天时间?”张怀姗焦急道:“你不说人鬼幽媾一次折寿十年,要是河妖一会儿就接连将傻大个压榨七八次怎么办?他岂不灰飞烟灭了?”
我顿时愣住了,有些骇然地看着她,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知道幽媾是什么?”
张怀姗吐了一下舌头道:“姑奶奶十四岁就在法国留学就读战地医护科,要是这点生理卫生知识都不懂,还当什么医护员?别说知道,还帮病人包扎治疗过伤口呢。”
我一听这话不对头,说:“护士不就是医婆嘛?告诉我,这是哪个师父教你一女流之辈做这些事的?小爷我去拧掉他的脑袋。”
这杠精忽然贼笑了起来,说:“吃醋了?”
吃醋?我解释道:“吃啥醋?小爷只是教你做闺女的教养。圣人曰,男女授授不亲,医婆多招非议,就算只是替男人把把脉,处理一下普通外伤都会招人非议,你还帮人包扎那啥伤口?要传出去了,这名声就得坏透了,恐怕嫁都嫁不出去。”
张怀姗笑眯眯地围着我绕了一圈,说道:“什么医婆药婆的,我是战地护士,以后若是别人不要,嫁给你不就行了?你敢不敢要?”
我顿时耳根一红,吱唔了一会,然后连连摇头,说道:“四爷走尸运冥摸金倒斗下九流,纤夫拉船捞金扛活不入流。青楼里的姑娘从良都不会嫁给我,连小莲他爹都不愿选我当女婿,你还是算了吧。”
张怀姗突然吐了一下舌头,说道:“开玩笑的,我才读了两年,一大堆药理、病理、护理都没学完,哪有这么上实践课,看把你吓得这个样子!”
随后又来了一句:“追本姑娘的人能从四川排到奉天。嫁给你?倒是想得美了。”
事情都到了这关头,张汉卿见我们还在一个劲地扯淡,便立即喝止。
不过扯淡归扯淡,李大锤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只要是个女人都死活不忌,最容易被鬼迷心窃,张怀姗说的可能并非不存在。
万一在天亮前就灰飞烟灭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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