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肥差事

　　那边办事，这边，这对五十左右岁的高老夫妇就上前来，老先生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眼圈发黑，似乎睡眠不足。

　　老夫人皮肤细腻紧绷，黑发柔亮，半挽成髻，身材秀挺微胖，衣着典雅贵气，乍一看，像是四十多岁的人，可见年轻时的漂亮。

　　一个同样年轻帅气的男子扶着老夫人一起，查看我怀里小家伙，并询问我见到孩子的细节。

　　我把大概情况简单回答了一遍，老夫人一听，又激动地抽噎起来。

　　眼看老夫人又要泣出声，那边，于振龙办着公，突然抬头：“额……孩子已经睡着了，你们确认就好，请保持安静，这里是办公场所，回家再叙吧！”

　　这民警，批评人不留半分痕迹！

　　我暗暗笑了笑，低头看着怀里高文睡着的小模样，低声问：“您是孩子的奶奶吧？他多大了？”

　　老夫人被于振龙这一提醒，即刻收敛姿态，端庄肃正，微直身子：“他才一岁十一月，就知道整天喊着找妈妈，总是往外跑！”

　　“那他妈妈呢！”我确实没见孩子妈出来认人，虽然面前有几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但都是保姆模样。

　　老夫人刚要回答，旁边的年轻帅气男子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打眼色示向在于振龙那边登记的孩子他爸。

　　“离就离了，还怕别人说！”不过，老夫人声音还是压低了一些，“那女人在他一岁的时候，就跟男人跑国外去，不要他了！”

　　我愣住了——总算明白，高文为什么一直嚷嚷着找妈妈，赖着我不放。原来，他多么渴望有个人像妈妈那样疼他爱他……

　　只是，我不明白，这帅得人神共愤的孩子他爸竟然还有女人嫌弃，生下这么漂亮个娃后还离他而去，这男人有什么毛病吧？

　　见我不说话了，老夫人可能觉得这样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也失当，忙转移话题：“姑娘，你怎么会跟孩子这么亲，看起来跟我们高文也很有缘分，否则，他怎么会一直跟你？”

　　“我也不知道啊！”年少懵懂的我，哪知吹捧吹捧自己，就直愣愣地回答。

　　“哦！”

　　“夫人，你在我旁边坐下，慢慢等吧，办手续有点复杂，不会马上完！顺道，高文也可以安安静静睡一会儿！”

　　我也不喜欢别人在耳边那么聒噪，善意地提醒。

　　“好！”

　　高家人在我左右两边找位置坐下，老夫人离我最近，之前扶她的帅气年轻男子就笔直站在一旁，老先生坐在老夫人旁边，夫妇俩一会儿看看孙子，一会儿看看我。

　　其他司机保镖保姆一类等人，依次靠墙站着等待，几个年纪相处大的有位置则坐下，二十几个号人，加上其他办安人员，一时间，整个大厅，显得人多为患……

　　半个小时后，正当我也迷迷糊糊打盹时，忽然听见一阵骚动，笑声此起彼伏，忙坐直起来，睁开眼睛，望去——

　　那边，于振龙正跟那孩子他爸解释我遇上高文之后的事，高老夫妇及那帅气大男孩都过去听。

　　于振龙讲到我说的在派出所的那一段，拼命忍住不笑，正经八百讲着，旁边的人却忍俊不禁，连另一边的警员及其他办案人员都被逗乐了。

　　于振龙一边说着，众人一边捧腹笑，唯独那孩子他爸就一直黑沉个冷脸，像人家欠他百八千万似的……

　　最后，于振龙对那孩子他爸说：“高远先生，现在，你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这姑娘大老远，辛辛苦苦送孩子回来，还受了这么多委屈，咱们也该替她说句话，向大兴城中村所警澄清澄清？”

　　“好！”那帅同时也幽冷得要死的孩子他爸点点头。

　　我终于听清，这孩子他爸果真叫高远。

　　其他人见状，觉得没故事可听了，笑笑，又各自忙开了。

　　于振龙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照城中村派出所的号码拨过去：“我是颐和街所点警员，请帮我找一下陆友昌同志……啊，他不在？”

　　我一听，急得大叫起来：“不在也不行！这事没给我办明白，这孩子我还得带着，你们跟我到那边办清楚去！他说孩子要是丢了，第一时间拘留我，这么大个罪，我不背！”

　　闻声，大厅竟又一阵哄堂大笑。

　　于振龙忍了忍，咳嗽两声，电话还没挂，“那这样，他是休息还是出警？我有非常重要而且紧急的事找他……”

　　“还没到上班时间，等一会儿他就来？……好好好，那等下我打给他……”

　　于振龙挂了电话，竭力忍住不笑，对我说：“姑娘，陆警官两点半上班，等下他人到了我就给你办，别着急啊！”

　　我惴惴不安地应一声：“好吧！”嘟囔一句，“还说我什么未婚先孕，私生子，多少罪名，我还不到十七岁，这个名声以后顶出去，我还怎么混？”

　　“哈哈……”众人又一阵哄然大笑。

　　高老爷子转身回头，走到我面前，身姿健壮挺拔，一种高大庄重的神态，郑重地说：“姑娘，你放心吧！你找回我高家大孙子，一点委屈都不会让你受了！以后谁敢冤枉你，你告到我这里来，我替你作主！”

　　说着，就掏出钱包——

　　我以为他要给我钱，急忙摆另一只没抱高文的手：“你不用给我钱，我才不要，钱又买不来一个好名声！”

　　瞬间，整个大厅空间突然寂静得吓人，连高老先生的动作都顿了顿，愣了愣。

　　结果，他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递到我手里：“我不是给你钱，这张名片，比钱更有价值！”

　　我将信将疑，接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高氏集团董事长　高荣源　电话号码　地址

　　“哦！”我放心下来，“不是给我钱就好，以后，只要你们别再让高文丢了就好！你们不知道，许多走失孩子的命运都不会太好……”

　　高老先生点点头：“你放心吧，他之所以跑出来，就是嫌我们陪他的时间少，所以总是闹，经常这么干。以后绝不会再有，我们会抽更多的时间来陪他！”

　　敢情这小家伙跑出来不是一次两次了，难怪那么滑头！

　　“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一次，相信高家会更谨慎。

　　“对了！”老夫人又走回来，在我身边坐下，态度温柔，“姑娘，我刚才听于警官说，你来北京打暑假工，你想找什么工作？”

　　工作？

　　我有点小窃喜，觉得工作有希望：“随便！”遥望四周高家二十多号家政人员，“只要我能做，不过，好像你家不缺人吧！”

　　“你这孩子，心眼怎的这么实诚？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们不缺？”

　　“你家都这么多人了，还缺个谁？”

　　其他人又莫名一阵笑。

　　高老人也笑了笑，打眼色示意我怀里睡着的小天使，说：“他缺个早教老师啊！”

　　“早教老师？我只听说过语文老师数学老师，没听说过还个叫早教老师的！”

　　高家人一脸尴尬。

　　于振龙听见，不禁失笑了，替高夫人解释道：“姑娘，你那是上小学以后的老师，上小学以前的，都叫早教老师！”

　　“那我可什么都不会，教什么？”

　　高夫人柔柔地笑着：“你什么都不用教，就跟他说说话，陪他玩就行！”

　　“这么好的差事，一个月能给我多少钱？”我这不是期待，而是怀疑！

　　高夫人想了想，抬头去看高老先生，像是询问意见。

　　高老先生会意，略一思索，目光扫过我的马尾辫和身上的普通短袖衬衫长裤，说：“五千吧！”又加一句，“包吃包住包玩！”

　　哇哇哇！这肥的差事！好大一笔巨款！——从小到大，我还没一性攒够过五千块！一个月我就可以拥有它……

　　在我哈喇子流下来之前我点了头！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高家，五千块竟是保姆的最低工资……也是没谁了！

　　接下来……就这样，我就成了高文的早教老师，至今……

　　不同于东城，这里即使是别墅区，依然很热闹。

　　清晨，阳光照进房间里，外面就传来各种声音，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有人在跑步比赛的声音，有打球运动的响声……

　　我早早起床，和往常一样，洗漱换好衣服后，就等着高远父子俩起床，我也要带高文到附近的花园里去跑步。

　　刚打房门，父子俩就像约好似的，同时打开主卧的房门，一见到我，立刻绽放绚烂的笑容。

　　高文急奔过来，拉住我的手，小脸有些娇气，说：“妈妈回来了就好，一大早就陪我去跑步，婶婶最懒了，早上都不起床！”

　　高远走上来，大步潇洒，也拉住高文的手，带着一丝笑意，说：“你妈妈是你妈妈，婶婶是婶婶，哪有一样的？！”

　　三个人手拉手，下楼，走向大门口。

　　高家除了两老有时会早起出去散步外，高瑞通常都是睡过八点后才起床，杨箐清平时在学校里也不会起很早，所以，此时，整个家里还是安安静静的。

　　我和高远父子俩却早已习惯晨练，即使我不来，父子俩也是一样。

　　可想而知，杨箐清带着高文，感觉上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

　　跑步回来，高家人都起了床，家政嫂已经做好早餐，大家各自上桌吃饭，然后又各奔东西，忙去了。

　　吃完早餐，高文显得异常兴奋，粘着我不放。

　　我已经习惯，打算到哪儿都带上他，杨箐清一看这情形，高兴得不得了，立刻说自己约了朋友，要出去一趟，谁也没拦她。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段时间，让她带高文，确实够为难她，是该给她放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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