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打抱不平六

崔婆婆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后院，她根本不看柳并竹和苏眉儿，径自对着楚楚破口大骂起来，毫不遮掩话里的侮辱，句句都是不堪入耳。

“哟！一个只能在夜里伺候主子的下贱奴婢，这会儿是忙着攀高枝儿呢？”崔婆婆看到楚楚就恨得牙痒痒，她一向当这丫头是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还敢来抢她要邀功的事。

楚楚脸上的血色都没了，对着这样的辱骂她心里是万般痛苦，她若不是为了保全自身，又怎么会被困在这后院终日做尽辛苦的活儿？若不是因为她以死相逼，郝德兴怎么会这几年里都没有强行糟蹋她，崔婆婆就是妒忌郝德兴要求她必须穿戴精致好看着养眼，所以每每都要以此事侮辱她。

“高枝儿是没错说，但是下贱的话……我看就指不定是说谁了。”柳并竹可没有要忍的意思，看楚楚受了这样的屈辱，她当然要站出来说话。

崔婆婆老脸顿时一黑，真是狂了这些小妮子，什么人都敢跟她大呼小叫，几个巴掌扇下去才会知道老实。

“我今天就打死你个牙尖嘴利的！”崔婆婆一个猛子冲上去，左手揪掉了柳并竹的面纱，右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打去，打肿了这狐媚妮子的脸，看她还怎么给小少爷选。

楚楚见崔婆婆这么发疯也惊到了，双腿不听使唤以至于没能及时去阻拦，倒是苏眉儿眼疾手快，死命地拉住了崔婆婆的手臂把她扯开了。父母双亡的早，苏眉儿带着弟弟没少被别人欺负，早就不怕这市井泼妇的架势。

“反了你了！放开我！”崔婆婆没想到自己被拉开了，愤怒去抓挠苏眉儿的脸，直接让她的脸颊见了血痕。

柳并竹还是有些惊慌的，她没想到面纱就这么被扯掉了，直接真人互殴的事她是没做过，但是见到苏眉儿竟然被挠伤了脸，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凭什么伤人啊？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女人！”柳并竹跺了跺脚，她的力气真的不小，老虎不发威就当她是家养的猫吗？

楚楚此刻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平日她忍一忍欺负也就过去了，可是今天崔婆婆似乎越发的起劲，今天要是她不趁着这个机会也给她点儿教训，她自己都觉得可惜。

苏眉儿捂着脸颊跌坐在地上，柳并竹直接用手抓住了崔婆婆的衣襟，狠狠向上一勒，她的确不能把人给举起来，但是狠狠地推倒在地还是可以的。

“给我放开……啊呀！你个死丫头，疼死我了啊……”崔婆婆没想到会被打，揉着摔疼的屁股对着门外大喊，“来人啊，给我教训教训她们几个！”

这都喊出踩了猫尾巴的惨烈声了，几个家丁赶紧就从门外跑了进来，他们要是继续装傻充愣，以后肯定要被崔婆婆给赶出郝府的。

“都给我站住！”楚楚怒视那几个家丁，要是由他们来动手的话，那柳并竹和苏眉儿岂不是要被打死了，“这后院的事是谁说了算，你们不知道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崔婆婆和楚楚向来就是水火不容的，他们夹在中间是天天憋屈。这个楚楚虽然是外面买进来的人，地位肯定比不上府中带了几十年的崔婆婆，但是老爷对楚楚的心思全府上下都知道，能把后院儿所有的事交给她管，明眼人都能看的明白。

“楚楚姑娘，你这……就别难为哥几个了吧。”

“不是我难为你们，今天你们要是不走，我绝对让你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楚楚的脸蛋虽然漂亮，可就是透着一股冷漠，狠着语气威胁起人来是有几分可怕的。

崔婆婆没想到楚楚今天竟然要跟她撕破了脸，心里也是一抖，她一直能骑在楚楚头上作威作福，也不过是因为她不肯从了老爷郝德兴，万一真的被惹恼存心要整她，那将来的事儿谁都说不好。

“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动手了！”柳并竹挽了挽袖子，女汉子的架势十足，既然这个崔婆婆不讲理，那就给她看看什么叫做更不讲理。

以毒攻毒的法子就是管用，崔婆婆也不嚎叫了，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两步，想要教训她们还不容易，要是继续在这里恐怕就要吃亏了。

“你给我等着！”用手指着柳并竹的脸，崔婆婆还不忘记威胁。

“我是要等着，等着看你可怜的下场！”柳并竹一扬下巴，等着就等着，没有做亏理的事，她才不怕。

几个家丁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柳并竹的脸，满脸的呆傻模样，他们可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连着吞咽了口水，都知道再看是不行的，却还是舍不得移开眼。

“你们闭上眼睛不许看！”柳并竹才想起自己的面纱掉了，她不是觉得自己多美才不给别人看，只是不想让更多人记得她的脸。

她想过如果耀城抓人的话，一定是会把画像贴出来找人，那画像跟她实在是一模一样，到时候就有人知道她在露城出现过，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客栈和陆锦三。

崔婆婆此时是心里一寒，她太知道那个小少爷了，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这要是看到了这个丫头，以后她老婆子岂不是要遭殃了。

“跟着我走。”崔婆婆转身走的非常急躁，似乎是要去准备什么。

楚楚看到那几个人还在盯着柳并竹的脸看，赶紧走过去对他们每个的后脑狠抽了一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个的莫非是起了什么色心不成。

“还不跟着一起滚出去！”楚楚呵斥道。

“快快快！快走！”家丁捂着后脑勺一个接一个赶紧往门外跑，生怕跑慢了要被留下来骂，能把崔婆婆都吓跑的女人家，他们那里敢惹啊。

楚楚帮柳并竹捡起了面纱，但柳并竹并没有急着接过去，而是走过去想看看苏眉儿的脸有没有事，要是留了疤痕以后该怎么办呢？

“还好没有被抓破，不过这几道血痕也要养很久才行。”柳并竹看着都觉得心疼，那个崔婆婆真是该死，居然对着姑娘的脸上抓，恶意太明显了。

“她就是那么狠的人，不过你也别担心会留疤，我拿些好的药膏可以给你涂。”楚楚觉得她能帮的就帮，只是现在她再不愿意，也得带着她们二人去见小少爷了。

苏眉儿点点头，她完全不怕脸上留疤，留疤了反倒是更安全了，她不会被选中也不用再被送去私宅。

“楚楚，你就算是不打算让我帮你，我也不会让那个崔婆婆留下来折磨你的。”柳并竹都不知道前面的日子楚楚是怎么熬的，要是她对着崔婆婆那种人，用不了几天就会抓狂发疯的。

楚楚若有所思地看着柳并竹，没想到自己的遭遇会让柳并竹这么挂心，要知道人活在世，不讲道理的事有许多，偏偏被她遇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

她的苦衷柳并竹是不会懂得，而她的无奈又恰好无法详说，所以柳并竹若真的想帮她，那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了。

“该来的躲不掉，你带我和眉儿过去吧，别再给你惹麻烦了。”天黑的越快越好，柳并竹也不想着浪费力气带苏眉儿闯出去，等陆掌柜带人来她们就安全了。

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楚楚只好点头后转身就走，引着她们两个人走向未卜的路。

***

郝府的偏厅里，柳并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在她眼前的郝德兴父子的身材真是比着肥，两个人就像是没有骨头的一堆肉，硬塞进了两个椅子之中。你说同样都是椅子，偏偏只有这两个这么惨，吱吱咯咯的作响，好像随时要被压塌了一样。

“爹！就没有一个人合我的心意，怎么都这么丑的女人，快给我派人去抓！抓呀！”郝福命正攥着鸡腿往嘴里猛塞，今天都没能选到满意的媳妇，就是不行。

郝德兴一看宝贝儿子发火了，赶紧堆着笑脸去哄，他们郝家就这么一根儿独苗，就是要月亮他也要去摘，别提只是要娶个媳妇了。

“爹会给你继续找的，你先别急，眼前这不是还有两个人没看呢吗？”郝德兴瞪了楚楚一眼，让她去带个人怎么慢，一天天就会甩个冷脸给人看，毫无风情。

楚楚咬咬牙，她这是助纣为虐，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反胃，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找不到就不行！我明天就要娶媳妇！”郝福命踢蹬着腿含糊不清地大喊，满嘴流油的模样让人看着都倒胃口。

他原本就是个痴肥的纨绔子弟，整日花天酒地钻在青楼里不出来，后来被小人献策说是建造个私宅，喜欢的漂亮姑娘都抓住关起来，给他一个人享受，两年下来，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好姑娘被糟蹋了。这次闹起来要娶妻，就是因为前几日与一众公子哥去喝花酒，被人揶揄艳福再多却没娶到最美的女人为妻，顿时心里窝了火气，回来就撒泼嚎叫到现在。

柳并竹觉得自己眼前坐着两块肥肉，都不是五花三层那种，而是纯粹的厚油膘，强行压下了欲呕之意，柳并竹的手碰拍了拍楚楚的肩膀，因为她已经从楚楚的脸上看出了愧疚之意。

“你们都是哪家的？”郝德兴吃力地坐直了身体，伸手点了点眼前的两人。

苏眉儿看到了郝福命的尊容早就慌了，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以前远远看着都绕路而走，现在近处这么一看更觉得可怕……正这么想着，耳边就听到郝德兴突然的问话，马上吓得抖了起来，慌忙地垂下了脸。

没想到苏眉儿会这么害怕，柳并竹下意识走前一步把她半挡在身后，反正这些人也对不上谁是谁，那她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我们是哪家的关你什么事啊？”这句反问一出，厅内原本响着的轻泣声和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柳并竹看了看周围，冷笑了一声，“你要是知道我是哪家的，还敢这么张狂吗？”

向来没有人敢在郝家人面前如此胆大，或许是柳并竹的气势太足了，一时间真的震慑住了众人。

难道，眼前的这女人真有着不得了的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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