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还没到那一步……但是,但是实在难以启齿,她,她居然和,和我师父眉来眼去的……”
“还有这事儿?他们两个怎么遇到上的?”夫妻两异口同声地问。
“我也说,他们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可是她就是拿着我的书,找个由头,去接近别的男人……”
“什么书?”
“就是我的《孙子兵法》。我还没出黑房子的时候,让凤儿去给我拿,这个贱人接了去,她又不给我,居然去给朱铁匠,你说是不是这个女人犯贱?”
听他提到了凤儿,青苗眼里夹不得沙子,什么话也不说,脚一跺,就到隔壁屋里去了。问凤儿《孙子兵法》怎么回事?
凤儿愣了一下,说差点把这事忘了。
青苗就说,前几天前的事,怎么忘了呢?
“多大点儿事儿?”凤儿拍拍脑袋,就说想起来了。
那时候大家都关在黑屋子哩,自己出去洗尿片,王立让她到他家去带本书,说坐牢闲得无聊,要什么姓孙的兵法,就去拿来了。手里端着盆子,盆子里是洗好的尿片,生怕把书打湿了,夹着往回走。
正要回来,看见翠翠在黑屋子院子前转圈子,手里还拿着个小包,像是想去探监,又不好意思进去。就为她找个由头,把书给她,让她送书去,这不就有理由看王立了吗?自己为此还到外面去多转了几圈,玩了一阵子。
那知道,回到黑屋子,王立已经被张将军派人接走了,还以为翠翠把书送去了呢,所以也就没过问了。
青苗怪凤儿多事,说翠翠没把书给王立,却给了朱铁匠,这是怎么回事?
凤儿一拍巴掌,说:“这有什么?还不是听说王立走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去找他。”
“那,她也应该送到他家里去啊!”
“哟,有王立她妈那个母老虎,翠翠哪里敢上他家门?又正在说亲的当儿,还以为赶着要嫁人哩。”
凤儿成天在外面野,人情世故懂得多,青苗也点头称是。
想想还是自己老公好,冒着杀头的罪,也敢做敢当把自己娶进来。王立这家伙怎么回事?才吃了几天饱饭,就生出了这么些幺蛾子……
不行,这事要管,冲着老家人与丈夫的面子,也得把这事弄清楚,当我们是狗腿子啊,跑了几趟,吃力不讨好,这小事还要反悔,不是弄得我们里外不是人吗?于是把孩子交给凤儿,转身回到屋子。
趁妻子到隔壁,安节又与王立说了实话。把父亲怎么找他的事说了,自己怎么实情相告的,劝他到元帅那里认个错。
王立说不敢,上次他没犯什么错,还挨了两二十鞭子,这么大的过失,元帅还不得把他打残疾了?
安节说:“这么大的事,哪里是能瞒得过的?我已经告诉父亲,把你的聘礼下了,日子定了,三天以后就结婚。”
王立原地跳起:“你怎么这样性急啊?”
安节说:“是你急还是我急?深更半夜把聘礼送我家,就是因为我不便到你家去,不就想催我一大早送去吗?事到如此,你不能脚踩两只船!你放心,我父亲虽然治军严厉,他心肠软着呢!你认个错,他会原谅你的。再说了,史小姐与翠翠,你真心喜欢哪一个?”
青苗走进来,听到后面的话,接过来说:“就是你现在喜欢上史小姐,也是挑水的回头——过井了。我问了凤儿,你说翠翠的事纯系诬陷好人。你也是知书识礼之人,知道‘覆水难收’这个词。聘书也下了,彩礼也送了,日子也定了,三天以后,你把她乖乖娶回去,以后休妻,你自己想办法,这个忙,我们是万万不能帮的——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们不做缺德的事!”
“可是,元帅那里我如何交代?”她说的那么斩钉截铁的,王立没了主意。
“你要有种,就去坦白交代,你要没种,别去惹麻烦,做你结婚的准备吧!”安节也说。
“可是,可是我妈那里……”
“你妈哪怕是皇太后,也不能朝三暮四、出尔反尔,我去对她说——”青苗豪气冲天,胸口一拍,说完就出了门。
被逼无奈,王立只有硬着头皮去见元帅,一进门就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五一十地诉说衷肠:“谢大人玉成,要把史小姐说给我,小的喜不自禁,回家禀报母亲,她说大事不好,已经给我说下赵裁缝家的赵翠翠,而且托安节去下聘礼了。小人这几天忙于公务,什么事都是母亲在办理,哪里知道这事呢?等于变相欺骗了元帅,真是罪过啊——”
王立跪在地上哭得伤心,王坚一肚子气不知往哪发?有心处罚他,可又没名正言顺的理由,儿子小命已经不保,年轻一辈的将士,也就是王立机灵一点,再加上和她母亲的那种关系,而今木已成舟,只有宽恕他。
于是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他起来,说:“这事也怪不得你,都是我一时……既然确定三天以后娶亲,我又说了你是我的义子,怎能食言?最近敌人还真撤退了,你是立了大功的,干脆,我把庆功大会,放在你娶亲翌日进行,你的喜酒就不必办了……你母亲,一个人把你带大,唯实不易,也让她,高兴高兴吧!”
王立听到这里,恨不得从地上蹦起来,按捺住心跳,规规矩矩磕几个响头:“谢义父不责之恩,孩儿从今往后以父帅马首是瞻,绝不辜负您的栽培……”
他书读得多,肚子里的词也多,一套一套的,说了半天,王坚都听得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了,不必多言,赶快准备迎亲去吧!”
既保住了自己干儿子的名分,又能娶自己喜欢的赵翠翠,还能名正言顺地抚平母亲的遗憾,元帅给自己这么大的面子,庆功会与结婚一起举办,钓鱼城上最风光的事啊!
王立一蹦三尺高,麻雀一样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青苗先到赵裁缝家去,她现在是将军夫人,元帅儿媳妇,翠翠媒人的夫人,满城人谁不知道!裁缝一家感激不尽,把她当上大人迎接,说女儿在里面屋子,请她进去。
进了里屋,姑娘正在给自己赶嫁妆呢!见到她羞羞答答地站起来,想喊她嫂子,又太早了点,想叫她夫人,又觉得生分了,最后只是吞吞吐吐地动了下嘴唇。
青苗拉她坐下,说没两天就是妯娌了,不要见外。就着屋顶上的亮瓦,看她手里的针线活啧啧称赞,说这么巧的手,王立娶了真是享福。再七扯扒拉说了些闲话,装作偶然记起的模样,就说安节想借王立的《孙子兵法》看看,凤儿说给你了是吗?
翠翠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实话实说:“那天,凤儿端了一盆孩子的尿片,不好拿书,她要去池塘,让我帮她送一下……”
“你送给王立了吗?”
一提到王立,她连脖子都红了,低着头说:“当天没找到,然后……总是遇不到……听说,他在九口锅那里……赶去……也不在……朱铁匠过去,在合州是街坊,认识,他接过去,说带给他……”
翠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果然说的与凤儿猜测的一样。这个傻丫头,将来有她苦头吃的。
心里想着,青苗就要去王立家,想到那女人势利,不好空手去,回家拿了一份厚礼,进了王家,亲热地喊了一声姨妈。
王立母亲高高兴兴迎接出来,正要炫耀她家的新居,却打趣说:“新娘子回门来了吧?”
青苗送上礼品,再施礼道:“三天侄女儿就应该回门的,可是又不能应景,哪有一个人回门的,那一个不还关着禁闭吗?今日来,只是来看看姨妈,恭贺乔迁之喜,给表弟弟升迁道喜,还有给表弟要结婚道喜。姨妈家可是三喜临门呢!”
王母扁扁嘴:“前面两个还凑合,那第三个八字不见一撇哩。”
“怎么不见一撇?连一捺都看见了。我们已经把你们的聘礼送去了。”
“啊?”王母像是吞了个热鸡蛋,张着大嘴合不拢,“什么?你们把聘礼下了?那么快?”她一边问,一边推开王立的房间,看见屋里里的聘礼果然不见了,怔住了。
“这还快啊?我出门那天,你不就赶到我们家去了吗?催我们赶快办的。昨天晚上,王立又去催我们下聘礼,我说姨妈家的事,就是我们家的事,表弟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耽误不得。早上安节睡懒觉不起来,我还急巴巴地催他起来,别把表弟的事耽误了,现在,总算把事情办妥了,定下了日子,三天以后你们就可以娶亲的。”
“三天?娶谁?”
“当然是娶赵翠翠啊,莫非你们还定下了别的人家?”青苗一边表功,一边在屋子里四处走动,打量着,夸赞着,说这屋子比皂角树那边大多了,房子又高又亮堂,不知哪一间是给王立做新房的?这么多房子,也不比帅府差多少了,不用说娶妻,就是娶个二房三房的也装得下,只要别的姑娘愿意,只要表弟经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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