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找到清热解毒药

凤儿不相信，青苗就把王夫人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而且说，“王立他妈也不简单，对王元帅——也就是我老公公了解那么多，一定有什么非凡的关系。收留我们有目的，好到他那里领赏，以为囤货可居……”

想起王夫人说的什么干柴烈火，有点难为情，打住不说那事，只是给凤儿交代，要装着不知道一样，勤快一点，温顺一点，不就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

凤儿一点瞌睡也没有了，黑暗里睁着眼睛问：“我们怎么办？半个月以后呢？”

“要么死，死得很痛快，要么活，活得很风光，现在，委屈一点吧！”青苗倒下去睡一小会，想起来又欠身问了她一句，“上次，我们从山洞里进城，你穿的士兵衣服呢？”

凤儿说：“本来想给孩子当尿片，但脏兮兮的，甩垃圾堆去了。”

青苗让她找回来，洗干净，准备以后用。

“以后是什么时候？”

“以后，就是满月以后，你打掩护，我去找安节。”

史卑三亲自教林容歌舞，惊异中国女子如此聪明伶俐，不长时间就初通蒙语，会唱蒙歌了，会跳蒙古舞蹈了，穿着蒙装，简直就是十足的蒙古美女，甚至可以做自己替身。

大汗寝宫陈设很简单，也不华贵，但后面有很大一片园林，草木繁茂，浓荫满地，楼台亭阁样样不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林容与史卑三一同歌舞，舞姿妙曼，配合默契，几个宫女看呆了，说她们跳舞的时候，都分不清哪个是真汗后。

史卑三来自内蒙古草原，尽管文韬武略，毕竟养尊处优，一曲舞罢，香汗淋漓，娇喘吁吁，靠在树荫下面乘凉，用汗巾连连扇风，说很久没有跳得这样畅快淋漓了，因为有个好舞伴。只是这里天气太热，穿皮靴真受不了。

林容走过去，鹅蛋脸绯红，心跳依然如常。跟着说，还是布鞋好，透气散热，有时间做两双。但心里想，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大概，没机会做鞋子了。如果要有时间，要做，也只给儿子做。

史卑三说不用做，要劝大汗回蒙古，那里的大草原这时候是最美丽的：“你还是赶紧学歌吧！探子说大汗今日回来，他一定很疲劳，让他宽心是第一位大事。”

林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这次，他们在哪里作战？”

“听说，是攻打钓鱼城，一直没打下来，大汗很烦恼，那里深山老林的，受湿热影响，可能更不舒服……”

林容一震，拳头在裙裾下握紧：该死的东西，在攻打丈夫他们了。跟着舒心了，又松开拳头：钓鱼城男儿好样的，蒙古最强悍的部队也打不下来，张珏啊，你是英雄！跟着问：“那，他们回来，就不去了吗？”

“听说，是回来休整再商议对策的。”史卑三根本不知道，身边这个端丽的女子杀心滋长，更不知道，她丈夫就是钓鱼城的副帅。

要助丈夫一臂之力，为钓鱼城的将士解难，就得赶紧下手了。

林容眼睛向下，双目流转，在草棵里巡视。一阵惊喜擭住她的心，那边假山脚下就有断肠草，没错，就是的。

“看什么呢？”史卑三眼睛也顺着看过去。

她赶紧将目光朝上一点，想分散史卑三的注意力。这一转眼，发现有解救的办法了，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汗后，我在给你们找清热解毒的药。”

“你认得药？”

“家父是大夫，我从小跟父亲上山采药，认识很多中草药。现在就发现了一种，正好可以防暑降温，清热解毒化浊。”

林容走到假山边，扯起一处藤蔓，椭圆形的小叶片之间，挂着几个铃铛一样的小果子，还有几朵小白花，摘下泛黄已经枯萎的果子，捏在手里，说这个就是清热解毒、祛湿利尿的良药。

“哦，中药，知道一点，有很神奇的作用儿糖，非常好吃，像是软冰一样，是夏天最好的冷饮。”

“这果子已经枯萎了呀。”

“现在正是开花季节。果实要到秋天成熟，这还是去年的，正好，药名叫薜荔，百姓叫它凉粉果，做得像冰冻一样，吃起来才舒服哩。”

汗后很有兴趣地问怎么做？林容剥开果子，网状的丝络中有一些灰褐色的小种子，说要到厨房去做，需要井水，每年夏天她都做给儿子吃，不仅吃着凉快，很快就不热了，脚也不痒了，也不生痱子了……

她将好处说了一大堆，句句说在史卑三的痛痒处。脚痒已经受不了了，脖子上长了痱子，胸前长了小疙瘩，她都不敢抓绕，影响仪表啊。大汗一定也身患这些毛病，良药来得正及时。于是催她赶紧做去，问是否叫几个人来帮着摘果子？

林容说不用，他们不懂，万一混了杂草，影响汗后贵体，只要一块方巾包裹就行了。这边有太阳，她让汗后到秋千架那边歇着去。

史卑三坐到秋千架上，凉风悠悠吹来，烦热顿减。心想，这个女子真会体贴人，端庄大气，知情懂理，多才多艺，还懂医药，留在身边，自己多个帮手，即使大汗看中，自己也不会嫉妒的，因为爱我才爱她的呀！

她哪里知道，林容找了许多凉粉果子的同时，又拔了一些断肠草塞进怀里，掩饰得不漏痕迹了，才拿过去给汗后看，说去厨房制作去了。

刚走出花园门，熊耳迎面而来，她本能地往边上躲闪，对方却弯腰致礼：“汗后好。”

林容本想不理他，径直走过去，可是他又跟上来：“熊耳有一事相求。”

她头也不回地说：“你认错人了。”

熊耳一愣，跟着狰狞地笑了：“哈哈，扬大渊的歌女？长得可真像啊……不是汗后就好，让老子享用一下——”

见他扑来，林容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救命——汗后救命——”

熊耳奇怪了：“他妈的，一个女人，跑得像梅花鹿一样快？还真没见过。”

汗后听到声音，从花园过来，见熊耳追逐林容，手往腰上一叉，生气地说：“熊耳，你糟蹋的汉家女子够多的了，今日，还要在我这里撒野？”

见林容藏到史卑三身后了，熊耳摸着脑袋说：“汗后，我就是找您来要求的，把这歌女赏给我做老婆吧。”

汗后更生气了：“已经教会她蒙语，教会我们民族歌舞，大汗马上就要回来了，正好让她给大汗慰籍劳苦，怎能给你？”

熊耳裂着大嘴说：“给了我，让她照样给大汗唱歌跳舞就是。”

“别打她主意，”汗后说：“我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那可是绝色女子。”

“谁？哪里的？”熊耳巴巴地问。

“投诚汉将李德辉的妹妹。”

“就是，就是那个——给我们送粮草人的妹妹？”熊耳想起在李家见到的女子，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汗后见他注意力转移，转身再往园子里晃去，边走边说：“是的。那人说他妹妹‘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有倾国倾城之貌，还知书懂礼，精通蒙古语言习俗什么的，一定是个美人。”

“汗后，您，您坐下，我见过的，真是美人，美人，绝色美人。”熊耳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比我还美吗？”

“啊啊，不能比，不能比。”

“我比不过她？”

熊耳不笨，解释道：“您是天上的嫦娥，那女子，是山里的狐狸精，您美得端庄，她美得妖冶……”

史卑三一贯看不起叛将，觉得他们都是没骨气的人，叛将献妹子，被她嗤之以鼻。中国历史上，外戚专权的事例不少，有个撑腰的哥哥，女人不是更得势？以后骑到我头上怎么办？本来就心生排斥，现在听熊耳一说，觉得更不可取了。他都知道妖冶，到大汗跟前，不更要狐媚争宠？在娘家就与熊耳相识了？可见有多么不正经。幸亏自己物色了林容，比那妖女好出许多……

“既然你看上了，我就给大汗说说。”

“她，她不是做了汗妃吗？”熊耳殷情地扶着她，坐到长廊边的美人靠上，见她的脸上有细微的汗珠，跳过栏杆，扯下一片芭蕉叶，双手拿着叶柄给她扇风。

“谁说的？”

“那美人自己说的。”

恬不知耻的女人，大汗还没见过，居然就自称是汗妃了？史卑三更无好感，说，“那是她哥哥的意思，说要学奉献妹妹给汉代皇帝的李延年。”

“大汗答应了吗？”

“大汗刚明雄毅、不好侈靡，我蒙古帝国从来没有汉妃，当初末哥传话时，大汗只是含糊点点头。现在久攻钓鱼城不下，他心中正恼怒汉人，我向他进言，他一定不会要那女人的。”汗后站起，拂开他的芭蕉扇。

“汗后啊，您对在下真有再造之恩，感激不尽啊！”熊耳赶紧跪倒在地。

“但是，我跟前的女人，你少打主意！”

“是是是……”熊耳粗糙的面孔挤满了笑容，半边脸都是牙齿，甩了芭蕉叶，后退着身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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