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一蹶不振的颓废

认枪，射击，作为一个皮气的小男孩，刚开始接触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感觉无比兴奋，特别是摸到真枪的时候，心里升腾的满足感。但是当真的枪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他畏惧了。

“那一年，逼着我拿枪射杀一个犯人，让我一枪爆了他的脑子。对方被捆绑着双膝跪在地上，头上被套着黑布，我不知道他到底犯过什么样的重罪，也没有人告诉我，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让我练手的机会而已。”

“因为我没有完成任务，我始终没办法杀人，就把我关进了停尸间。我记得那一年才八岁。”

“停尸间的阴气太重了，被吓得出了一身汗，然后就发了高烧，我哭喊着，踹门，根本没有人理我，只有铁锁跟门撞击发出绝望的声音。我永远记得哪里腐臭的味道，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醒着睡着都觉得耳边有哭声。”

“真的好讨厌，在你最害怕的时候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他根本没有出现，清醒了才想起来，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人根本就是他。”

……

他断断续续说了好多，有些话甚至没有逻辑可言，可是时念离却全部听懂了。

那么小就让穆青檀拿枪击毙犯人，把他关在停尸间里练胆子，这可真是穆远东的作风。

她看着怀中的穆青檀，神情冷峻而紧张，俊逸的脸蛋上，汗水与泪水混合在一起，满脸的痛楚乍现……她的心也开始跟着抽痛起来。

“不是都过去了吗？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相信我！一切都好起来了，不是吗？”时念离抱着他。

曾经，她也有过那么迷茫的时候，弱小的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过程就已经够痛苦的了。

“你知道的，我的父母车祸去世，弟弟变成了植物人，当时我感觉天塌下来了一样。尚辰是我那时候的男朋友，因为我家里的关系，他的父母要求我跟尚辰分手。”

时念离顺着穆青檀的额头已经湿透了的碎发，思绪飘的很远，她微微扯唇，淡淡的开口道。

“是吧，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跟他在一起在别人眼里已经是高攀了。那是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尚辰家里的人愿意拿钱让我离开可能也已经是给足面子了。为了维护那一点自尊心，我没有收下钱，也没有告诉尚辰分手的原因。”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并不是因为他是尚氏集团的独子，他单纯，想法简单，是一个正直可靠的人，我不想将来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而伤害到他。他的父母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孩子。”

这是……时念离和穆青檀第一次交心，在那样的场合里。

两人相互依偎，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跟心跳，也不知道过了依旧，时念离都快以为穆青檀要睡着了的时候，穆青檀突然开口道，“以前，我一直恨他，可是当一切都过去了，当他死掉了，我才发现原来他走了之后……这个世界上真的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了……只有我自己了……”

时念离身子一顿，果然！

真的就是这样的，穆青檀果然是因为穆远东的死而这样一蹶不振，伤心不已的！

想到这里，时念离顿时抚摸穆青檀额头的手又时念离了几分。

一时忍不住颤抖着唇，“不会的，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怎么会是只有一个人呢！”

终于，穆青檀抬头看向了时念离，眼神之中还带着酒意的迷茫，但时念离知道穆青檀是听懂了，并且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的目光交织咋一起，空气之中弥漫着情欲跟酒气……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

这是承诺，穆青檀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他看上去霸道又冷漠，但其实内心是那样的缺乏安全感。

所以，时念离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只一秒，时念离的唇就已经被穆青檀死死含住，带着欲望，时念离眼底含着泪珠，默默的承受回应着穆青檀。

这一刻，只有感情在两人之间萦绕，承受着穆青檀的情感，穆青檀匍匐在她的肩头，将时念离传递，带着酒气！

时念离被穆青檀按在柔软的沙发上，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罅隙，只有彼此浓重的喘息声，时念离觉得不舍，手不断的抚摸着穆青檀的发丁，一下又一下的。

这个夜晚，他们没有做任何的事情，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接吻，拥抱着对方。

然后……

一直到了早晨天色渐渐清明起来，穆青檀在时念离的怀中，渐渐苏醒过来。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穆青檀的神色依旧是混沌的，时念离扶着穆青檀回到了穆家别院。

本来以为，经过这一晚，一切都会好起来……

以为心结解开之后穆青檀会重新振作起来，但事实是酒醒之后的的穆青檀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理正事，一天只知道喝酒。

时念离把他带回了穆家，吴管家守着他，每天跟时念离汇报他的情况。

反复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少爷在酒窖喝酒。

送进去的食物一点也没有动，少爷在酒窖睡了一天，醒了又在喝酒。

少爷在喝酒。

我们从来无法预料将来的事情，就好像穆青檀地恨着穆远东却从来没想过他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

还记得自己被关在停尸间里的时候，哭喊着叫爷爷，嗓音嘶哑都无人应答的记忆。

后来，好像就再也很少叫这个称呼了。

是不敢面对，也不敢见他最后一面，带着恨意，和从来没有机会表达的亲情。

现在想要表达，人却已经不再了……

“时小姐，您来了。”吴管家欠了欠身，时念离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裙，头发随意地扎起来，还是那么的清丽脱俗，人又消瘦了一些，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穆青檀呢！”把带来的东西递给下人，问吴管家道。

“哎……”吴管家无力地摇了摇头，叹息着。

时念离烦躁地皱眉，声音有点闷，“又在酒窖是吗？”

“是的，少爷昨天晚上上来用过晚餐之后就下去酒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过，酒窖藏酒温度不高，少爷在里面睡了一晚，又不准任何人进去，我实在是担心。”

吴管家忧心忡忡地说道，在时念离来之前，他已经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了好久，酒窖也下去了好几趟，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时念离冷哼了一声，似乎在意料之中，“他还知道上来吃晚饭？饿死不是更好。”

自从穆远东死了之后，这个吴管家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样，染黑的白发长出来了也没有心思再做打理。

曾经住在穆家的时候，时念离没少托他的照顾，如今也总能从这位老吴管家的身上，看到穆远东的影子。

时念离看着勾起浅笑，眼底有微微的酸涩！

时念离叫下人把自己带来的药材熬进粥里，等下送到卧室里去，又让吴管家派了两个人跟自己一起下去酒窖。

这几天，穆家的生意都是时念离在看管，的确穆远东临死之前，将家中大部分的事业都交托到了时念离的手中，所以吴管家现在也是对时念离也是很信任的！

自从穆远东死后，穆青檀就一直都是一蹶不振，穆家总是得有人来主持的，不是吗？

这段时间，穆家在时念离的手中，倒是渐渐开始回温了，所以老吴管家还是相当感激时念离的。

让手下等在门口，时念离推了木质大门进去，酒窖昏暗的光线里，沙发上，躺椅上都不见穆青檀，开了灯，才看见他窝在一处角落里。

酒窖内的温度实在是低，他衣着单薄，浅蓝色的衬衫，原本宽厚的肩膀这几日愈发显得消瘦……

穆青檀冻得嘴唇都有点发紫，偏着头环抱着自己的双膝，婴儿般毫无安全感的样子，闭着眼睡着。

那次被时念离从酒吧的包厢内带回来的时候，被时念离强行刮过一次胡子，现在……又生出了青黑的胡渣，看的她更是心烦意乱。

她讨厌看见这样颓然的穆青檀，与记忆力的背差太大。

时念离的眉头一直都是深深蹙起，彰显着此刻她满心的不满。

时念离轻声走过去，在他身边缓缓蹲下，抬手把沙发上的薄毯盖在他的身上，拉着他发凉的手，原本在嘴边斥责的话，在碰到他冰冷的掌心时，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穆青檀，起来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终归还是心疼的。

穆青檀没有反应，时念离觉得他的手温不对，便手背探上了他的额头，果不其然，一片滚烫。

“喂！穆青檀，你给我起来，你发烧了，知不知道啊……”

时念离心中急切，摇晃着穆青檀的身子，穆青檀却昏昏沉沉，丝毫没有任何的察觉。

似乎恼怒时念离此刻打扰到了他睡觉了，所以现在更是不耐烦的推开时念离的手，“别动我，好烦……走开！”

“你……”

时念离气节，她试图去扶穆青檀，但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让她丝毫没有办法撼动他分毫，时念离果断放弃了……

马上喊门外待命的人，“都进来，把少爷送回卧室去。”

吩咐吴管家把私人医生叫过来，又让人在厨房弄好了粥，端上来的时候，医生已经检查完了，说是因为地窖太过阴寒导致了高烧不退，体内有寒气，又没有好好进食。希望可以让少爷自己吃点东西，实在不行再打营养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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