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那脚步声到了门口,却就此停下了不再前进。
之前南宫昀带了赵蟠在这里等她的时候,已经将周围的侍卫和仆从都打发走了,因此,门口也没有人通报。
李长歌想了想,皇族中的男子都在陪周朝使臣饮宴,能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似乎就只有女人了。这样想来,大约也能猜出门外之人是谁了,毕竟,从时间上来判断,这人一定是看到了南宫昀从自己这里离开,所以脚步才会变得如此踌躇。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她索性先一步掀开门帘,果然见到皎洁月色下那俏立风中的女子,正是李明月无疑。
月色映在她的脸上,隐约有几分惨白的意味,看来,她对南宫昀终究是和一般男子不同。之前亲眼见到姬少重和女人在榻上纠缠,她仍能气定神闲地站稳脚跟,如今,似乎连指尖都有些发颤呢。
想想也是,姬少重不过是燕国送在这里的一个质子,前途未卜。若是燕国哪一天开罪了大周,那么第一个倒霉的就会是他,聪明如李明月,尽管可以和他玩些暧昧的戏码,却又怎么会托付终身呢?
而南宫昀则大大不同,他出身南宫世家,又是年轻有为,只需上点年岁,丞相之位便唾手可得。既能在身份上和公主匹配,又能在朝堂上指点江山,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野心勃勃的李明月的人选。
而且,仅从容貌身姿来讲,南宫昀也是唐国数一数二的人选了。李长歌是见识过他调情的手段的,只要他愿意,便可以让女子为他而颠倒,从前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这一世,李明月也难保不对他动用真情。
想到这里,李明月的反常神色,似乎也能理解了。
李长歌微微一笑:“皇姐怎么站在这里不出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宵小之辈,正预备要喊人呢。”
李明月瞪着他,眼底的神气恨不得要把她撕碎,然而她却还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你今天白天去了哪里?”
虽然明知道,以李长歌的身份,还不至于如此自甘堕落跑到燕国质子的床上,但是无论她如何派人打听,却始终没有打听出今天是谁去了姬少重那里。守在那附近的几个侍卫,都言之凿凿地说压根就没看到有人进去过,恨得她牙根痒痒。
没有人进去过,难道那个女人还是平白无故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不曾?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姬少重床上有个女人,还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李明月自己都要以为下午的经历是在做梦了。
而且,她也不相信姬少重这个敌国质子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收买这么多侍卫的嘴。之后,她理所当然地就把怀疑的目标转移到了李长歌身上。
如果说,那些侍卫的讳莫如深并不是因为姬少重的缘故,而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缘故呢?如果那个女人并不是普通的婢女,而是身份尊贵之人,那些下人为了避免自己卷入这等宫闱秘事中而选择闭口不言,似乎也很说得通。
不知怎的,虽然自己听到的那个声音和李长歌的声音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李明月还是把她列为了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尤其……是在得知李长歌一整个下午都不在自己的营帐之后。
白天不在,晚上总要回来的吧?之前派去盯梢的婢女,待了一整个下午都一无所获,好不容易看到有人从那里出来了,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被一个侍卫拦了一下,仅仅是片刻的工夫就跟丢了,唯一能判断的就是那人去了女眷帐篷营地的方向。
得到这个消息后,她就更加笃定那人是李长歌了,就算不是,也有可能是她身边的人。这样想来,之前在树林里的那次,或许也不是巧遇,李长歌和姬少重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伙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她作对!
于是她立刻就来这里想要一探虚实,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来到这里时,竟远远的看到南宫昀从李长歌的帐篷里出去了。
更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是,周围的人还都被支开了。当然,以南宫昀的本事,做到这一点很容易,之前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做的。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李长歌竟然有了和她同样的待遇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眼前那张漂亮的脸蛋分外可恶。是仗着自己的容貌就能无视一切了么,李明月几乎咬牙切齿,深恨那天的安排没有得手。如果被她查出这些事是姬少重在里面搞的鬼,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她又重复了一遍:“今天白天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李长歌轻蔑道:“我还不知道,皇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来我的行踪了,是不是怕我不小心又被遇到一些歹人?”
李明月藏在宽大袍袖里的手渐渐握紧了拳头,半晌才假笑道:“怎么会呢,这里可是守卫森严的皇家猎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歹人进来,我看你是上次受了惊吓还没有完全好吧?”
“是不是惊吓,你我都心知肚明,”长歌冷然道,“我也没有要向你报告行踪的必要,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如果不是李明月,她也不必如此豁出去和姬少重做那一场戏。想到之前李明月派人想要侮辱自己的行径,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找一批亡命之徒,把这些事情统统还给李明月,让她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她没有去主动找李明月报仇就算好的了,偏偏这人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和南宫昀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见她软硬不吃,李明月索性开诚布公道:“我今天……看到你去了姬少重那里。”
李长歌眨眨眼睛,向前跨了一步,笑盈盈道:“那你看到的还真不少,那你刚才是不是也看到了,南宫昀刚从我这里离开?”
“你是什么意思?”南宫昀这个名字,仿佛是李明月的死穴,让她的嗓音一下子都变了。
看她如此表现,李长歌的笑意越发浓了:“我的意思是,想要知道我的行踪,你最好去问一问他。”说罢,她便不再搭理李明月,径自回帐篷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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