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芙玉劫
听玉京这么一说,欧阳玉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手中的玉,毕竟这玉太贵重了,看玉京丫头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谎,玉京是自己的陪嫁丫鬟,相信她不会害自己。
“果真是王上让你交与我?王上他可还有说什么?”欧阳玉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拿过那块玺玉,温柔的眸子上泛起了雾水,当初晏风出生时他都不曾赐与他,看来他真真是喜欢千语这丫头。
“可不,比真金还真,方才在门外,王上亲自从身上取下交与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交到娘娘你的手上,还让我带一句话”玉京一字一句慢慢道来,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正故意朝欧阳玉挤眉弄眼,这丫头向来古灵精怪,跟着欧阳玉学了一肚子坏心思,这不,这会儿还卖起了关子,怕是吃准了王后娘娘会心急。
“他…他说什么了?”欧阳玉见玉京那模样不气不恼,倒是害羞起来了,小声的追问着。
“嗯,这话旁的人听去了可不好,奴婢要悄悄告诉娘娘”玉京神秘一笑,得到欧阳玉的允许,方才小步走到床边。
玉京的确是在卖关子,欧阳玉思索着,究竟是什么话?方才走之前就不方便说吗?非要让底下的人传达,而且还是玉京这丫头。
“呃……”玉京俯在欧阳玉耳边说完话就捂着嘴跑出去了,躺在床上的欧阳玉恍神了一会儿,然后白皙的小脸一瞬间炸红了,她扭头看看外头,玉京已经出去了,帘子也放下来了,抚摸着发烫的脸,欧阳玉噗嗤笑出了声。
“也只有他会说这话,也不怕旁听了笑话去”
欧阳玉轻拍着怀里的小公主,轻声呢喃着,上扬的嘴角惊艳了这个冬夜。
夜风中,通往水未轩的路上隐约可见灯火摇曳,正是楚王一行人,白茫茫的雪地上几排脚印点缀的恰到好处,一行人迎着半夜的寒风终于到了水未轩。
公孙羽廷还未进门便听得里头传来阵阵轻泣的声音,他眉头紧皱,微露不悦,面色凝重,身后的蕖楚急忙先一步进去了。
入了水未轩的门后,四下竟无一人,连守职的宫娥也没在,准是在寝室那边,出了这事,以贞妃的性子,今夜恐怕是难消停了,楚王穿廊过桥,来到贞妃的寝宫外,果然听到那阵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走近了才看清,整个水未轩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宫娥跪了一地,只差没将整条回廊跪满。
“天气寒冷,刚下过大雪,就不怕跪着伤了身子?既然蕖楚来了,你们也去帮忙”公孙羽廷向来不喜欢女人啼哭,见着一堆宫娥跪在阴冷的地面上,着实不忍,于是把她们支走了。
“是,谢王上”跪在地上的宫娥们听到公孙羽廷的声音,吓的停了哭泣,急忙擦去泪水,一众人跪着在原地转了身,见公孙羽廷并没有发怒,于是安了心。
“妾身不知王上尊驾,未出门迎接,请王上惩罚”正在屋里照顾芙玉公主的贞妃听到声音后急匆匆赶了出来,满脸焦虑,双眼微红,眼眶湿润,想必是哭过的。
“不碍事,本王正好还未就寝,听得芙儿落水,特过来看看,怎样?可要紧?”公孙羽廷缓步走到贞妃跟前,动作优雅的搀起她,说话间两人便进了屋里,贞妃抬头投眸间都透出一股欣慰。
“虽是落在了池边浅水处,可还是冻着了,本以为在那炉边烤烤再睡一觉就不碍事了,谁知从方才起芙儿就烧起来了”贞妃边拭泪边说,公孙羽廷见她又泪眼婆娑,不由一阵心疼。
“奶娘去哪了?怎会如此不小心?万一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担当的起?”公孙羽廷微微动怒了,他安抚着贞妃,双目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从自己进门就没看见芙玉的奶娘。
“回王上,奶娘前几天告假回了乡,这几一天一直是从芷兰殿借来的素芝在照顾芙儿,今天王后娘娘临盆在即,臣妾就让她回芷兰殿帮忙,岂料…就出了这事”公孙羽廷坐了下来,静静的且听贞妃娓娓道来,宫里们进进出出,送茶点,添加炉炭,楚王面色缓和了些许。
“既然奶娘回了芷兰殿帮忙,那这照顾公主的宫娥又是谁?我且听得芙儿是夜里落了水,平日里芙儿都睡的尚早,今日怎么入夜了还在未央池?”公孙羽廷厉眸轻抬,淡淡的语气却也能让人看出来几分怒火,他这话一出,所有宫娥吓的统统往地上一跪。
“奴婢们罪该万死,没将公主看好,请王上责罚”众宫娥声音颤抖,身子趴在地上。
“芙玉公主落水之事自然与你们脱不了干系,今日值守的宫娥全数选出,移到亦枫泊去照顾肖太妃,明日去秀宫领些新人回来”公孙羽廷对着又是跪了一片的宫娥们着实有点小闹心,可他要是不发话,恐怕贞妃又要耍性子了。
“奴婢谢王上”跪在地上的宫娥们声音终于不发抖了,担惊受怕的一颗心安定了,公孙羽廷让她们去照顾年老的肖太妃,已经是保了她们一命,若是等贞妃主子发了话,这里没有一个人会轻饶。
“今夜有劳蕖楚医主忙着,怀心帮忙就可以了,你们都退下去吧,”贞妃满脸不悦,冷言冷语的将那些个丫鬟打发了去,公孙羽廷朝众宫娥使了个眼色,众人才小心翼翼退下去。
“你忙了一天,也早些去歇着吧,本王去瞧瞧芙儿丫头”公孙羽廷见贞妃面色小有不悦,特地多体贴了一句,谁会知道他那颗心一直惦记着芷兰殿那边。
“回王上,妾身此刻无睡意,方才刚回到水未轩门口,还未进门就被那往外跑的小宫娥撞了个正着,急匆匆的,见着我就哭,知道是芙儿落了水,妾身一颗心都快吓出来了,现在哪还走得开”贞妃娇嗔道,陪着公孙羽廷一同入了室内,公孙羽廷没再说什么,任由了她。
在水未轩守了一整夜的公孙羽廷就坐在床边看着蕖楚医主给芙玉公主退烧,怀心一个丫头进出帮着忙,到了后半夜,公孙羽廷也没能熬住,靠着床头睡了,幸得动静不大,公孙羽廷还能坐在床边休息休息,长年握剑的手长了不少茧子,修长的手指正被床上发着烧的芙玉公主拉着,贞妃在一旁看着,欣慰了不少。
刚才趁着有空,贞妃特地问了怀心才知道,公孙羽廷今夜本是要宿在芷兰殿的,听说都已经更衣了,若不是芙玉落水的事,他早就歇下了,贞妃站在芙玉的床边痴迷的看着公孙羽廷,走近了,蹲下身子,手指轻轻的抚摸过他精致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如樱的薄唇,渐渐的迷失在了这张脸上。
“王上,你永远都不知道,让英贞迷恋的就是你对王后娘娘的那份心,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若是王上也待我这般,什么妃位后位,我统统不要”贞妃趴在床边,双眸含泪,深情的呢喃细语,叫身后的怀心看了好生怜惜。
“玉儿…不许走,玉儿…”正在睡梦中的公孙羽廷突然碎语唤道,靠在他头边的贞妃听的一清二楚,她抬头看了看,只见公孙羽廷双目轻合,眉头紧锁,语气急切,似是做了什么梦。
“玉儿?欧阳玉?你看,你连梦里头都少不了她,你的心,你的人,看见的只有她….唯一一个你都没有我的那份,我拿什么和她计较?”
贞妃收了手,起身离开床边,浑浑噩噩的,梨花带雨,呢喃着走出了屋子,恰似一夜风雪留,驻足了昨日风流,半生易摧残,半梦亦摧误。
待第二天早朝后,楚国满朝文武皆前来祝贺,未出三个时辰,楚国上下人人得知王后娘娘喜得公主,加上前边的晏风王子,一男一女,正好满了那一枝花,楚王公孙羽廷更是准许荣安城内祝庆三天,酒食全数归公孙家的。
这一日来,楚国上下,大小街巷,无人不在伎传达着同一个消息,依这噱头,不出一日,怕是远在边关守城的欧阳将军也会得知此消息。
公孙羽廷真是忙的抽不开身,早朝一散,本想去芷兰殿走走,无奈那些个祝喜道贺的臣子们络绎不绝的来个不停,上上下下的王亲,大大小小的官员,走了一波又一波,接了一场儿又一场儿,还总是抽不了身,总被拉着喝酒,得众人贺兴的差不多吋,公孙羽廷人也喝晕头了,而且天色亦是不早了。
这一整天啊,又岂止是楚王公孙羽廷一人在忙活?又岂止是他一国之主累趴了,远在朝堂之后,深在后宫的王后娘娘可比他累多了。
他面对的无非就是一群文人武将,大男人嘛,说话直气,好应付,可不比后宫那些个女人们,说话都是拐弯儿子的,你哪知道她在说什么呢?好也是她们说坏也是她们说 ,说好了,无非就是回个笑脸,说坏了你也得陪着笑脸,这一天下来,欧阳玉的脸都快僵了,可不比公孙羽廷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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