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明禹第一回连案发现场都没去,就要做案情推演,完全想不到关键之处,疑凶他倒是心里有数,不过证据就是半点没有。
快要晚饭时,张队长来了电话,应明禹正在等他的约,很快指定了他想去的店,说他请客。
张队长不太习惯那种高档餐厅,坐下后怎么都不对。
“我正想结束休假,没想到张队长会找我,王子熙的案子有进展吗?”
张队长语塞:“应队长怎么看呢,这个案子王子熙是凶手吗?”
“我倒是有一点发现,说不定能证明她是否是凶手,不过我有个要求,张队长能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吗?”
“这不太合规矩。”
“那张队长可以让这件事符合章程,或者,在结案后等着我上访。”
张队长听懂了,应明禹掌握了王子熙身上的关键证据,他有把握一上访就能推翻他们的所有证据链。
一顿饭食不知味的吃完,张队长给陈局长打了电话,先口头上报了,他会邀请应明禹参与这次案件的调查。
“等我把流程走完,明早带你去现场怎么样?”
应明禹放下筷子摇头:“流程你走着,我先跟你去看守所,让痕检的人过去,王子熙身上有一件物证,越早验越能说明问题。”
“你也要过去?”
“我怕王子熙不肯配合,她并不想脱罪。”
张队长带了他去看守所,痕检的人也到了,不知道到底该取什么走。
“她左手腕上有一只银镯,是从小戴到大取不下来的。我记得,那个银镯是有镂刻花纹的,如果沾了血,就算拿水一直冲洗,靠手腕的部分恐怕也很难洗干净。王子熙被捕时,人死了没多久,她应该没有时间处理手镯。”
张队长想了下点头:“这之后她住在看守所,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消除痕迹。”
这的确是个越早检查越好的物证。
痕检的取了钳子,王子熙完全不肯配合,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剪断她的手镯。应明禹进去让他们住了手,主动伸手抱住了哭喊个不停的女生。
“这是我妈给我的,我从小戴到大的,为什么要剪断我的镯子?为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应明禹抚着她的头,“我向你保证,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会帮你镶好还给你。”
“真的?”
“真的。”
王子熙抓着他身前的衣服,伸了左手出去,痕检的人立刻上前剪断了手镯,装进物证袋离开。
“你要是真不想伤陆浅浅的心,就不要一心求死,她就你这一个真心朋友,你不是想丢下她一个人吧?”应明禹又劝了一句后也离开了,狱警来带了王子熙回拘留房。
从看守所出来,张队长准备回家休息,等检验结果和审批文件出来。
“张队长,让无辜之人住在这种地方,你能睡得着吗?带我去看看案发现场吧。”
张队长本来想让他自己去,想过之后还是跟了他一起去,文件没下来,下面的人不见到他不见得会让应明禹进去,到时候还是要叫他过去。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应明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办案手法?
案发现场其实应明禹之前经过过,就在王家的公司,不过门口有人在警戒带外守着,他不想跟他们冲突所以没有硬闯。
“这里有监控?”还没进门应明禹就发现休息室门口有个摄像头。
“是,正是因为这个监控显示,没有其他人进过这间房,王子熙的嫌疑才会更大。”
应明禹看了他一眼:“今晚我能通宵看录像吗?”
张队长无奈:“先进去看看吧。”
应明禹没再多说,这间房是临时休息用的,但修得很豪华,不仅如此,应明禹发现还自带了带淋浴的卫生间。
“这个卫生间还有另一扇门通向走道,不是可以从这边进入休息室吗?”
张队长点头:“理论上是可以,但这个卫生间是王一山专用的,平时公司的人不会进去。更重要的是,我们进休息室时,这个相通的门是从休息室这边锁住的,除了在休息室的人是无法锁门的。”
“所以那个凶手有一个帮凶。”应明禹干脆下了结论。
“应队长说话要有根据。”
“我正想看看你们的物证资料,找出你要的根据。”
回警局的路上,应明禹问了张队长:“你们应该查过王一山的遗产律师了吧?”
张队长印象一般:“查过,他说王一山没留过什么遗嘱,按照遗产法,他死后遗产尽归王子熙所有。”
应明禹没再多问:“稍后我想看看这个人的资料,还有王一山现在的情人方果子的。”
“这两个人有交集?”
“张队长,是你让我有根据之前不要说。”
张队长被怼得无话可说。
“今晚过后,我应该可以清楚跟你说,麻烦你再等等。”应明禹没再让他难堪。
“我跟你一起看吧。”张队长感觉应明禹的查案方式跟他们没有区别,于是便想从细节地方找找差距。
“好。”路上应明禹下车去打包了一份宵夜,张队长看他进的店忍不住咋舌。
他们加个班一般就吃泡面,这个人打包了一整份吃食还带餐后点心。
“应队长平时……也是这么吃宵夜?”
应明禹不认为有什么不对:“以前是这样,不过最近有空时,在家不这么吃。”
在家里陆浅浅做什么他就吃什么,要不就是他点什么陆浅浅做什么。
张队长噎了下没有再问。
应明禹跟以往办案一样,先把他们搜集的所有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后挑出了他要的那两人的资料放在一边,又重看了几遍休息室门口的监控录像。监控朝着休息室和背离卫生间的方向,所以看不到从卫生间进出的人,但从卫生间往楼梯或电梯方向走,都会经过休息室门口。
“发现什么了吗?”张队长把这些反复看过好多次了,在一旁呵欠连天。
应明禹点点头:“保洁来过几次,而且还是不同的人。”
“那么大一个公司,多请几个保洁,很奇怪吗?”
应明禹有点带丁原时的恨铁不成钢之感:“你仔细看,不觉得这个保洁有点眼熟吗?你见过方果子吗?”
张队长点了下头,他们只是例行询问过,他印象不深。
“排除我的个人主观想法,这个保洁看身材就不像是个大妈,再看她推车时手套外面露出来的胳膊,白皙纤弱,我推断她是个不超过三十岁的女人,你没意见吧?”
张队长看他暂停的画面,点了头:“别说三十岁,应该还没过二十五。”
“明天让人去问问看,就算他们公司招了这么年轻的保洁,相信应该很快能找到。”
“如果找不到,她就是疑犯?”张队长反应过来。
“我认为百分之八十几率你找不到这个人。就算他们公司请了多个保洁,但分工肯定是明确的,同个楼层同一天相近的时间段出现两个不同的保洁,概率很小。”说着他快进到案发前最后一次保洁离开的画面,“看时间条,距离王子熙叫起来只有十五分钟,她没戴手套。”
“应队长你真的很细心,这都被你发现了。”张队长精神好多了。
应明禹保持沉默,而后拿过了现场照片:“既然你提到了细心,有件事我想跟你聊一聊。”
“应队长请指教。”
应明禹指着王子熙被捕时的照片:“你们抓到王子熙时,她手里仍然握着凶器,凶器上满是血,对不对?”
“是。”
“我们默认了凶手是双手持刀扎在死者身上,因为凶手是女性,力量不足的缘故。”这也是应明禹能以王子熙左手腕上的手镯作为主要物证的原因,“这张图片,不说王子熙左手干净,她右手也只有手心沾了血,手背上却无血,你没发现不对劲吗?”
张队长明白他的意思:“说不定是她行凶后去洗过手,旁边就有洗手间。”
应明禹无奈了:“假定她行凶后去洗过手,那她应该发现卫生间有另一道门,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为什么她要回到休息室,再次拿起凶器?”
“可能是她还不解恨,想再多扎几刀?”张队长自己都觉得牵强。
“我们假设你这个推理成立,她洗完手回来拿起凶器,请问她会记得锁上通往卫生间的门吗?”应明禹都懒得提第一个尖叫出声让其他人赶来的人就是王子熙,她杀完人不解恨回来想多扎几刀,然后看到自己的杰作反而尖叫起来?
“她…可能是发现了卫生间的门,怕有人从卫生间进来?”
“就算她不知道公司的人不会用那间卫生间,试问哪个正常人会从卫生间进到老板的休息室?王子熙难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你的意思是……”
“你们赶到现场,看到王子熙的情况,并发现这个门锁住时,就该意识到她不是凶手。”应明禹觉得这起栽赃嫁祸的案子手段简直连小孩子的把戏都不如。
“……”张队长哑口无言。
“我刚才其实已经给你提示了,谁会从卫生间的门进入老板的休息室,在这家公司里面,除了一个人,你还能想到第二个吗?”
张队长脑子里的浆糊褪去后,答案浮出了水面:“王一山的情人,方果子?”
应明禹没有再多解释。
“我明白了,所以你说凶手还有一个帮凶,那王子熙不会是凶手的帮凶吗?”
应明禹真是欲哭无泪:“如果她们俩是合谋,你觉得这个门还会锁吗?门没锁就存在有人从卫生间进入的可能性,犯案的疑凶范围就会扩大,而留在房间的王子熙也会因此疑点减小,因为存在栽赃陷害的极大可能。这样她们俩就能互为掩护,让案情扑朔迷离。可实际上呢?凶手欲置王子熙于死地,想让她顶罪,王子熙会不会笨到跟别人这样合谋呢?”
“的确如此。就算她原先被骗了,现在也不该再袒护对方。”
应明禹此时才觉得,幸好他组里的人,不是个个都让他这么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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