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下,走到他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脑子里立刻摆出一副地图。
“哦,那是情人桥。”她说。
“情人桥?”他转过脸望着她。
她点点头,淡淡笑了,说:“我们本地的传说,谈恋爱的人一起携手走过那座桥的话,就可以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不会分开了。所以,很多人都会去走一遍的。”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也试过?”
“传说而已,哪能当真的?两个人能不能坚守一生,和走一座桥有什么关系?那桥上走过无数次,该分的还是会分。”她望着桥上点点灯光,说道。
他好像笑了,因为她听见了他淡淡的笑声,可是她没有去看他的脸,继续假装镇定望着前方。
“现在的人,好像是越来越迷信了,你觉得呢?”他说。
“好像是啊,不懂为什么,挺难理解的。”她很认真地回答。
“你,”他顿了下,她侧过脸望着他,“哦,没什么。”
她礼貌地笑了下,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站着,好久都不说一个字,只是站着。
“有点凉了,你不回去吗?”他问。
她点点头,便跟上他,和刚才一样。
往回走,路过一片竹林,小竹林,她不知道,种的是斑竹。夜里的风吹着竹叶,再加上这里灯光不是很明亮,她的心里有点毛毛的感觉,不自觉就加快了步伐。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的后背,赶忙道歉。
他转过身,幽暗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清楚地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神情。他是很平静,好像他永远都是这样的波澜不惊,而她,有些慌张。
“这里好像有点暗了,看来我们应该原路返回的。”他说。
他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她望着他,心竟然那么慌乱。
“你害怕吗?”他问。
她本来想摇头的,却还是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
他轻轻咳嗽一声,说:“那你就别跟在我后面了,我跟着你走。”
她疑惑地望着他。
“人不是总会害怕自己的身后出现什么吗,我走在你后面,你就不用怕了,前面的路,你看的见。”他说。
近在咫尺,她却依旧感觉他是距离自己很远的人,尽管他如此体贴。
心里的波浪一层又一层将她淹没,双脚踩着的也不再是石子路,倒像是云朵了。
“你好像不是学音乐的吧?”他边走边问。
“小的时候学过一点,只能教教小孩子。”她说。
他也没再问,就继续这样走着。
“其实,我们柳城很美的,您住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她总算是找到了一句话和他说,因为她在来南湖的路上就听曹文康说了今天陪负责人来此的缘由。
“嗯,是挺美的。”他说。
接下来,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哦,你会下棋吗?”他突然问。
她停下脚步,醉月楼就在眼前,她也不能这样没礼貌地让负责人跟着自己。
“您指的是什么棋?”她问。
“围棋,会吗?”话说出来,他才觉得有点不对,怎么能这样问呢?
她笑的有点难为情,答道:“那个太复杂,我学不会。”
他“哦”了一声,便抬步往楼里走。
看着他的背影,她咬咬唇,跟了上去。
“五子棋的话——”她跟在他身后说,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望着她。
天,她怎么可以说陪着他下五子棋呢?这么幼稚的游戏?
“啊,我说错了,说错了。”她赶紧弥补。
他背着手,微微点头,说:“现在时间还早,别人都在玩牌,不如你陪我下会棋,就五子棋好了。”
她还来不及惊诧,他就已经大步走进楼里了。
不会吧,他竟然说——
他拿起厅里的电话打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有服务员拿了一盒围棋过来,还把棋盘也找了出来给负责人摆在小方几上,连摆椅子的机会都没有留给顾晓楠。
“坐。”他说。
她笑了下,选了个位置坐下来,他便坐在她对面。
他们坐在醉月楼一楼的厅里,门窗都大开着,晚风呼呼来呼呼去,好不凉爽,而且还能清楚地听到那边曹文康他们打麻将的声音。或许是因为领导不在了,大家都放开了,声音也就大了,不像之前江毓仁在的时候那么安静。
“谁先来?”他问。
顾晓楠看了一眼棋盒,盖子都没打开。
“我们随便拿,谁拿到黑子谁先走,可以吗?”她说。
他点头,伸手示意她先。
结果,是他拿到了黑子。
落下子,江毓仁暗笑自己竟然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大晚上的在这里玩小孩子的游戏。是的,在他的眼里,五子棋完全是小孩子的游戏,那么简单,他根本不屑于玩的。今晚却——难道是因为太无聊了?
抬眼看了下坐在对面的人,竟是那么严肃的样子,他不禁咳嗽了一声。
“您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我把门关一下?”她记得他今晚已经咳嗽好几次了,便这么问。
“啊?哦,没事,就是嗓子有点干。”他说。
“您先稍等我一下。”她说完,便立即起身找茶叶和茶杯,给他泡了杯茶。
她也不认识这里抽屉里放的是什么茶叶,心想着在这地方总不会放劣质茶,也就那么做了。
他说了声“谢谢”,便坐正身子开始下棋。
她在心里悔的不得了,看他这样子绝对是高手,自己怎么还不自量力和他下棋,而且还是这种棋!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想,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好,要不然才是对不起人家呢!
她深深呼吸几下,端正了坐姿,开始认真下起来。
“日本人和我们下五子棋的规矩有些不同。”她突然说。
他抬眼望着她,“哦”了一声,又问:“有什么不同?”
“连到三颗子的时候,要通知对方一声‘三连’,因为到四颗子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知道我们华夏古代是不是也有同样的规矩。”她认真地说。
他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游戏,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呃,这样比较好一点。”他说。
她对他笑了,就听他说了声“三连”,她赶紧提子应对。
就在她低头俯身的时候,有几缕头发从脖子后垂到前面来,他注意到了。
黑黑的头发贴在深蓝色的牛仔短袖上,真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她落子抬头,同样乌黑的眼珠望着他,他的心不禁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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