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福迟疑着问道:“大丫,你在哪里卖?我帮你把罐头卸下来吧。”
“虎爷你等下。”秋色见艾老虎转身要走急忙喊住他,又对丁大福道:“爹,你把罐头卸到茶馆门口就将车推走吧。”
“哎。”丁大福兴冲冲的应着,他还怕闺女生气不肯给他用这车了呢!现在卖不成西瓜了,只能每天用这车卖罐头赚些钱了。
艾老虎见秋色安排好丁大福之后拽着自己朝人少的地方走,不由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说就是了,这样拉拉扯扯的不怕别人说么?”
秋色松开手,斜眼看他,“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别人说?”
艾老虎哈哈一笑,“我怕什么?到是你一个姑娘家……”
“姑娘家我也不怕。”秋色一挥手,“我是有事想求你帮忙。”
“说。”艾老虎的心情不错,昨天虽没办成张麻子,西瓜的问题却是解决了,县丞夫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托人告诉自己今天早上来取瓜,这样他的钱回来了,再也不用秋色一个女人满大街的转悠卖西瓜了!若她真的因给自己卖西瓜出了事,那自己的心再大也过意不去啊!
“就是,就是……”秋色发现虽然想着求人不过上下嘴唇一碰极简单的事儿,但真的开始求人了才发现自己这嘴就好似粘了胶水一般张不开!
艾老虎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再不说我走了!”
“我想请我帮我办户籍。”被艾老虎一激,秋色求人的话也顺畅的出来了。
“你看,这不就得了么!啥,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落户籍?”艾老虎吃惊的瞪大眼。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秋色没好气的道,看四周没几人注意这边才放了心。
艾老虎看看秋色问道:“你还没落户?”
“没有。”秋色老实的摇摇头。
艾老虎挠挠头,“你怎么不落户,没有身份文碟?还是你现在是奴籍?”
“不是。”秋色解释道:“身份文碟在我手里……”
“那你怎么不落户籍,下个月就要查户籍征税了,要是被人抓到你没落户,一准被当做黑户抓起来投到大牢里去!”艾老虎觉得与秋色好歹也算熟识,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并劝道:“你还是抓紧落户去吧!”
“不是还有两月才征税吗?”秋色吓了一跳,她记得当时王里长是这么跟她说的呀!
艾老虎看看她,“刚来的批文,提前一个月。”
“那虎爷你能帮我吗?”到现在,秋色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行。”没想到艾老虎一点头就同意了,秋色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词和许诺条件都没用上。
艾老虎到没多想,只觉得自己一句话跑趟腿的事儿,况且上次帮着救晴娘还有昨天卖西瓜都把秋色连累够呛,现在能帮个小忙实在不算什么,嘱咐秋色道:“记着把你的身份文碟和你家的户籍册子拿来,我给你办!”
“虎爷,我是要立女户!”回过神来的秋色赶忙说清楚。
“你说什么?”本打算说完就走的艾老虎吓了一跳,一条腿成外撇姿势,眼睛瞪的比任何时候都大,他掏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秋色微微涨红了脸,却还是说道:“虎爷,我想立女户,可是没有产业。”看着艾老虎的眼睛越瞪越大赶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不置产,王里长说要立女户必须得有资产,可要置产必须得有户籍,我这儿不是也没办法……”
艾老虎自然知道衙门里那些个书办平日里卡人的手段,只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秋色竟然想着立女户,现在就连有产业的寡妇都不再想立女户,实在是立了女户以后嫁人难,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张罗着立什么女户?
“虎爷,虎爷!”秋色见艾老虎只是盯着自己并不说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难道不成么?那自己要怎么办?要不然离开清水镇去别的地方试试?
“哦。”艾老虎回来神来,急忙假咳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然后问秋色,“你怎么就想起来立女户了?知不知道立了女户以后无论什么赋税都得交双份?”
“我知道!”
“那你还立女户?”艾老虎再次瞪大了眼睛,“再说,立女户置产也得不少钱呢!就算是你先立了户籍,等到征税时发现你没有自己的产业也是要取消户籍的,就你这天天一文两文的挣,除了交税还够吃饭的吗?”
“呃?!”秋色愣了下,没想到,艾老虎竟是在替自己着想,心里不由微微有些感动,笑着解释,“虎爷放心吧,我赎身出来时就把落户置产的钱备下了,现在只是这两件事情不知该怎么办才想着求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
“什么求不求的,小事儿。”艾老虎大手一挥,仍奇怪的问,“你为什么要立女户啊?”
秋色无奈的笑笑,“我若再不想着立女户,就要被丁四福嫁给麻哥了!”
“呵呵。”艾老虎不自在的笑笑,“不是吧, 你没回来就知道丁四福要给你做媒?”
“哪啊,我只是预防万一而已,没想到却成了真事儿!而且我爹……呃,遇到我爷奶叔婶的事就不会再替我做主了,没办法,我才想着自己给自己做主的。”
艾老虎不知被秋色的哪句话触动了,承诺道:“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这个忙我帮你,明天早上你把东西给我送过来!”说着,转身就走了,好似心情突然低落起来。
秋色虽然诧异于艾老虎突然之间情绪的转变,不过立户的事儿总算有了眉目,难免喜形于色,到了茶馆外时发现丁大福已经走了,糖水罐头被摆在了墙根儿处。
心情好,生意也好,一上午就卖出去了两桶半的罐头,中午,秋色本打算就着罐头吃早上带的午饭时,蔡婆婆来请她说是晴娘让她进去吃饭。
秋色觉得自己借着人家的地方做生意已经够麻烦了,若再去蹭人家的午饭岂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便推说自己已经吃饱了拒绝了邀请。
蔡婆婆进了后院对正在餐桌前等着的晴娘道:“娘子,我说什么来着,您这纯粹就是引狼入室!现在那秋娘子已经勾搭上了虎爷,连你这院儿都不肯进了呢!”
“别胡说,阿山岂是那种人?”晴娘皱眉斥道。
“哎哟,娘子,这男人哪有个准儿啊?就算虎爷不是那种人,可挡不住那女人不要脸啊!我跟你说,娘子,一早上,我就看见秋娘子跟虎爷在一起说着什么,后来虎爷板着脸走了,那秋娘子却笑成了一朵花呢!这女人只要一脱衣服啊,再正直的男人都把不住。”蔡婆婆一脸笃定的说道。
晴娘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蔡婆婆将饭菜都撤了吧,我去里屋歪会儿。”
茶馆外的秋色并不知晴娘主仆的这番对话,她只觉得今天自己做事儿出奇的顺,等晌午丁大福卖完两桶罐头来接她时,她只剩下不到一桶罐头,索性也不卖了,得知晴娘在午睡直接与蔡婆婆说了一声便回了家。
“爹,剩下的罐头你下午替我卖了吧,我下午就不来了。”秋色对丁大福道。
“你咋了?”丁大福奇怪,平日里拦不拦不住,今天这大闺女怎么自己就不来了?
“昨天有个书生为了救我被打伤了,我得去看看他。”秋色也是刚才在码头上见到几个书生才想起这一茬来。
丁大福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那你去吧!”外人都能帮着大丫,而自家的兄弟却……唉!偏生娘还不肯说是四弟的错,爹又不管,真是!
下午,秋色换了从陈府带出来的那身青色长裙,将钱袋套在了手腕上,撑了把伞便出门了。
到荣华大街那天出事的地方,秋色来回走了两遍也没发现那贾秀才的身影,无奈之下便向旁边的小贩打听。
小贩到是挺热心,“你问那书呆子啊?昨天被人给打伤了,听说正在家喝药呢!”
“啊?他伤的那么重?”秋色吓了一跳,他好像也就挨了三拳五脚的吧,有这么弱不禁风吗?
“哪啊!那书呆子平时就和他娘是一对病罐子,昨儿个又逞英雄闪了腰,估计又得躺好几天了!”
“哦,那你知道他的家在哪儿吗?”秋色问。
“你找他?”小贩上下打量着秋色,“要帐吗?估计你有的等了,他欠着梁扒皮不少银子呢,天天堵着门要,就算有银子也轮不上你啊!”
“不是,我找他是有别的事!”秋色到是刚知道这贾秀才竟过的这般穷苦。
“那你就再往前走,走过两个巷子口,第三个巷子口右转贾家胡同第一家就是。”小贩将路指给了秋色。
谢过了小贩,秋色买了两斤肥肉和半升小米去了贾家胡同,原本她是想拎两包糕点的,可没想到那书生家竟如此困苦,索性便买一些比较实用的。
贾家胡同顾名思义最先住的自然是姓贾的人家,当时整条胡同里住的都是贾姓人,后来贾家落败,胡同里住的不止都是姓贾的,但胡同的名字却留了下来。据说贾秀才的祖上原就是贾家人,现在只守着胡同口的一个一进宅子了。
秋色看看长满青苔的外墙和掉漆的大门,虽然显得破败一些却比丁家的宅院好上太多了,门楣和两侧门柱上贴的对联应该是那秀才自己写的楷书,笔力挺劲,干净工整,只是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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