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赎罪

寂静的黑夜，冰冷的墓场，本应是死寂却又令人心悸的，此时却流转着不一样的气息，悲伤的气息。

冰冷的夜空下，一个女子跪在坟前，伤心地颤抖着，哭泣地颤抖着，绝望地颤抖着。她就是这夜空里这世界上最伤心的那个人，因为她的至亲，她十几年从未见过的至亲，永远地埋葬在了这里。

泪水洒落在寂静的黑夜当中，就如悲伤滑落在女人的脸庞，多么地让人心碎而绝望。冷风呼呼而过，仿佛渐渐将女人的哭泣声拉大。

“爹，女儿来了，愢菱来了，来看你了。爹，你怎么就躺在了这里爹？爹，母亲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爹，我求求你，愢菱求求你，求求你起来让我看一眼吧爹！”

“都怪愢菱没用，没有好好修炼。如果愢菱能够早点来，你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了，就不会死在星空里了。爹，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愢菱，等等女儿？爹，我求你起来，起来看我啊爹！我是你的女儿啊！”

泪水在当中飘荡，然后逐渐落下，那么孤单、痛苦、绝望独落下。冰冷的枯坟前，持续着一个女子哭泣颤抖的身影。她的背影，是多么叫人绝望，叫人心痛！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伤心、绝望的女子。她就是这世上就痛苦的那一个人！

“愢菱，愢菱，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愢菱。”

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妇女般沙哑的声音，秦愢菱豁然转身，持着剑，一脸担忧与害怕，俨然一个悲伤的受惊的女孩子。

“愢菱别害怕，我是你奶奶！”来人小心地靠近着。

“奶奶？”秦愢菱缓缓地放下了剑。来之前母亲确实曾经告诉她，自己确实有着两个爷爷奶奶，她们还是母亲的姑父姑母。父亲和母亲，是表兄妹关系。

“愢菱，你怎么就来到了这里？你一个人吗？你母亲她还好吗？”秦玉瑶抱着她，满脸的磨砂，老泪纵横。她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啊？这是要承受多么的痛苦与磨难啊？

之前，听说大陆上出现了一个能斩杀魔将叫秦愢菱的奇女子，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现在，她才真的敢相信，她真的来到了这里，来找她的父亲。

“愢菱你快走吧愢菱！要是被无霜她们发现了，你就死定了！”

正午的阳光，非常毒辣。午饭过后，七个孩子在慕氏院落前艰苦地锻炼着，为早日修成绝世功力而不断锻炼。可就在这个时候，杨湫琳却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没入慕氏大门。

愢菱姐姐怎么来到了这里？难道是来找娘亲拜师的？小湫琳轻轻一笑，便不再去想。

是的，杨天娇她就在这里，和里面的慕无霜聊着天。就在此时，秦愢菱穿过层层障碍，来到了大厅门前，闯进了大厅当中，然后双膝下跪，头触底而磕，并且双手触在地上，摆放在头前，姿势相当地谦卑相当的标准。

“秦愢菱前来赎罪！”

“傻孩子，你赎什么罪啊？快起来吧。”突然的一幕，虽然短暂地惊呆了二人，但杨天娇还是如此温和说道。

“我叫秦愢菱，我的母亲是秦倾河。”

温和，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以及那深深的恨！

“你说什么？你是谁的女儿？”很明显的，杨天娇的声音里有一种恨，一种深深的恨，一种想要杀人的恨。

“我的母亲是秦倾河。”秦愢菱没有抬头，这是传来了坚定的声音。

杀意骤起，一把剑凭空而现，与乘风而去。四周激荡的风声，显示着杨天娇此时心中那滔天的恨。

“天娇你冷静一点，先要她把事情说完。”慕无霜虽然也有恨，但她此时竟冷静了下来，并且拉住了杨天娇要杀人的身体。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说，说完之后我立刻杀了你！”剑，斜斜地指着秦愢菱的方位，杨天娇依然恨意不减。

“愢菱来这里就是为了赎罪，代母亲赎罪，代母亲为当年所做之事赎罪。”

“那你已经没有机会，那个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走？”慕无霜冷声喝道，

愢菱？思凌？为什么偏偏是愢菱？

“不能走，母亲的罪还未赎完。”秦愢菱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声音由坚定渐渐化为了颤抖。

“你贵为长生星圣女一脉，不惜万里跨越星空，横渡死亡星域就是为了赎罪？”

“本来还有一件事，但是那件事愢菱恐怕再也做不到了”

“什么事？”

“来找父亲，将父亲带回去与母亲团聚。”

身躯摇晃，慕无霜感觉自己头有点晕。已经完全反应过来的杨天娇也不能保持镇定，庞大的精神念力在汹涌。

“你父亲是谁？”依然是恨恨的声音，杨天娇的胸口感觉快要被冲天的恨意烧断了。

“凌天”

“我杀了你！”恨意冲霄的杨天娇终于无可抑制地爆发，手握长剑直呼而过。

“天娇住手！”

很危急，漠星剑差点就刺进了秦愢菱的头颅。杨天娇暴怒的身体被慕无霜及时地拉住。

“让我杀了她！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说谎，凌天哥哥怎么会和那个女人生下孩子？怎么可能呢！”

“万一是呢？可万一是呢？你杀的就是凌天的女儿。”

空气，由凝重的杀气转化为死一般的寂静。杨天娇茫然地转着身，看着这个拉住自己的女子。剑，无声息间滑落。

是啊，如果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自己杀的就是凌天哥哥的女儿。

“我们已经教出了那样的儿子，要是再杀了他的女儿。那凌天在天上，是多么地恨我们！”慕无霜僵硬地拉着她的身体，想要抹平她一点点恨意。

“天娇，你先冷静下来。让我们先拿凌生石验证一下好不好？如果到时候，她真的不是，你再杀了她。”

一块泛青的奇石很快就被慕无霜从房里拿了出来，上面刻满着岁月的痕迹。秦愢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下自己的一滴血液。凌生石立刻散发着淡蓝的光彩，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杨天娇仿佛瞬间疯了般，夺门而去。

平静，简陋的大厅里再度上演着平静。慕无霜看着杨天娇离去的方向，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秦愢菱也只是跪着，跪着等待着这个女人接下来的处置。

很久很久以后

“你起来吧，其实那件事也怪不到你身上，天娇她只是暂时接受不了。毕竟当年那件事，在我们所有人中，都是一个巨大的阴影。”慕无霜缓缓地、缓缓地走向内堂，“你父亲的坟，你应该是看过了吧？”

秦愢菱在身后无声地点着头。

“那么这个，你应该是没看过吧？”慕无霜拉开了一道门，里面供奉着一个人的灵位。

“我是唯一与你父亲举行过婚礼的人，他的灵位，在别处你是不可能看到的。进去吧！我想，你应该是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秦愢菱于是抬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了进去，进行了一段沉痛而漫长的父女之间的交流

天凤山脉外围，一个已经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样的男子瘫倒在黑执事眼前。

“快起来！”黑执事怒声鞭打。

“啊！痛！痛！黑爷爷，你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凌虚度一边躲闪着喊痛，一边求情。

“这点苦就痛？什么时候才会有出息？我告诉你，学院里新来了一学员，与你一般大，就已经可以杀魔将了。而你，竟然还在为这点训练喊痛？”

又一声鞭打，紧接着便传来男子凄惨的痛哼声。

随即，凌虚度就被黑执事追着打着，再度训练了一段时间。然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短暂的喘息的机会。

“黑爷爷，我问你件事啊，为什么以前每次娘打我之后，都会看着房间里的挂件发呆流泪啊？”

“你真的想知道？”

凌虚度用力地点着头。

“那是你父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那里面，有着一把剑，一把他十年星海瓢泼收集起的星海仙珍亲手炼制的剑，以及少主一生所修经文的部分残卷。十三年前，少主振重地交到少夫人手里，作为留下给凌家儿子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可是，根本就没有送出的机会”

黑执事再抬头的时候，凌虚度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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