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偶遇

　　他攀上了一堆瓦砾废墟，身后忽然传来破空的呼啸声，几架战斗机从头顶飞过，转眼消失在身后的云端。半个钟头后，遥远的天边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脚下的大地在接连不断的巨响中微微的颤动。

　　停下了脚步，遥望身后的沃野和远空。那里是通州城的方向，岳大川的住处就在城区最东边。

　　难道军方已经放弃通州城了？老岳和阿呆教官还活着吗？他攥着拳头站在半人高的黄草丛里，凝视着东面的天空，心里揪成了一团。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再也无法控制压抑了多日的负面情绪，朝天空呐喊：“炸吧，都炸死吧！你们就这样保护平民，保护国家的？”

　　不远处的土堆后传来细微的响动。警觉的扭回头，看到一个男人的脑袋从土堆后探了出来。

　　“兄弟，你还有吃的吗？”男人走了出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他愣了一下。转眼又有两个小脑袋伸了出来，躲到男人的身后，向他这边怯怯的张望。

　　“还有。都出来吧！”他跳下来瓦砾堆，走了过去。食物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奢侈品；只要克服了心里障碍，荒野中随处都是猎物。

　　男人的手里握着一只西瓜刀走到他对面，目光扫过他肩上的步枪，又盯着背着的两个大大的背包，眼中露出渴望又畏惧的神情。

　　“能，给我们一点吃的吗？不！是给我的两个孩子，我不饿！”男人的个头不高，长长地头发遮住了眼睛，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紧跟在身后的男孩大概十来岁，机灵的眼睛忽闪着光芒；女孩有七、八岁的样子，梳着一对羊角小辫，穿着脏兮兮的大外套，躲在男孩的身后。

　　“旧人类？”郑义盯着他们问道。

　　“不，新人类，我们都是新人类。真的是新人类！”男人对这个称呼十分敏感，笨拙又固执的辩解着。

　　郑义没有再说话，从后背卸下一个背包放在地上，打开扣带，取出了七八个大土豆，放在了他们面前。

　　小男孩冲了过来，抓起一个生土豆就要往嘴里塞，被他伸手夺了过来。“那是生的。我有打火机，等烤熟了再吃。”

　　“你这孩子，急什么，等烤熟了再吃！”男人声色俱厉的训斥着儿子，脸上堆着笑，讨好的向他连连点头。两个孩子麻利的捡了一堆柴火，支起了烤火架。

　　“噼啪”的火堆熊熊燃起，几只土豆架在火上慢慢的烘烤，不一会儿就散发出食物的香气。女孩和男孩都围坐在火堆旁，舔着嘴唇，眼巴巴的冒着热气的土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男人望着金黄色的土豆，用力咽了口吐沫，凑到他身边说：“太谢谢你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从哪边逃出来的？你是当兵的？”

　　他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我是从通州逃出来的，枪是在半路捡的。”

　　火架上的土豆已经烤熟了，两个孩子不停吸着鼻子，眼睛望向他们这边，想拿又不敢伸手。

　　“我叫张旺年，旺盛的旺，过年的年。呵呵，这土豆都烤好了，你先吃吧？”男人从火上取出一个最大的土豆，殷勤的递到他眼前，带着期盼又不安的神情望着他。

　　“你们吃吧，这些都是给你们烤的，我背包里还有很多。这壶里是清水，别噎到了。”他把水壶也取出来，放在火堆旁；一个人走到那块土堆边坐下，从包里取出一块肉干，嚼了起来。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张旺年激动的用袖子抹着眼泪，把热腾腾的土豆塞到小女孩的小手里。“快吃吧，尽量吃，咱们这次遇到好人了！”

　　“爸，你也吃，真的好香啊！”男孩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把另一个烤熟的土豆递到了老爸的手里。

　　“唔，好！我们都吃，都吃！”张旺年顾不上烫嘴，抓起土豆大口的吞咽着。黏黏的美味顺着喉咙进了肚子，温暖融遍了全身……

　　傍晚时分，他跟着张旺年来到了一间废弃的民宅。

　　望着眼前的四合院布局，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清楚的记得，从通州城出来后唯一一次住宿民宅，就遇到刀爪怪的偷袭，几名军人包括自己几乎全体丧命在那里。

　　“你们一直住在这里？”

　　“呵呵，不是。这里不安全，你跟我来！”

　　张旺年带着他转到小院的后面，在正屋墙后的角落里找到一个铁盖，掀开了铁盖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他们沿着台阶走了下去，，又从里面锁好了开关。

　　这是一间类似地下室的储藏室，纵深高度大概有两米五，沿着过道走进去，里面有五个隔间，甚至还有一间带着抽水马桶的厕所。四周墙壁光滑，张旺年打开了墙壁上的节能壁灯。

　　“嘿嘿，还不错吧？这里原来是家私人旅馆，我出门做生意的时候在这边住过几次，逃命的时候想起来，就带着孩子们躲到这里来了，已经好几个月了……”

　　郑义走进一间小屋，桌上放着一台古董显示屏，屏幕上的四个监视框，从红外线探头里能清晰的看到小院四周的情况。

　　“还有监控探头？是太阳能供电吗？”

　　“是啊，这屋里的灯也是。”老张跟着后面说，“这附近的几户人家其实都是非法经营，他们安了摄像头就是防备城建来检查的。从那边往后还有一条通道，可以直通到院外三十米的地方。”

　　“想得真周全。在你住的这段日子，屋子附近有怪物出没吗？”

　　张旺年的的脸忽然白了，朝孩子睡觉的屋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当然有啊！食人魔、豹狼，还有刀爪怪！原来跟我们躲在一起的还有一对小夫妻，他们就是被给刀爪怪吃掉的。唉，真惨啊！他们出去找食物，回到小院的时候被一只刀爪怪发现。先是那姑娘给切成了两半，男的还想冲过去救人，直接被砍掉了脑袋。我当时就在这里看着，真是吓死人了！”

　　“刀爪怪……”郑义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雨夜中惨烈的搏杀再次浮现在眼前，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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