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何其短,千里不堪长。妾伸纤纤手,莫能入君望。
我有愫愫心,侬意在四方。蒲州一别后,幽魂埋故乡。
看着萧逸轩被蛇像缠粽子一样缠上这五彩带,虽提着火棍的手却动弹不得,而这明显占了上风的蛇,似乎开始调戏起萧逸轩来,伸出猩红的信子几乎舔到了萧逸轩的鼻子上,萧逸轩瞪大双眼使劲挣扎,想挣脱蟒蛇的缠绕,谁知却被越缠越紧。
吓得躲出老远的赵京娘已经呆若木鸡,完全被吓傻了。只听萧逸轩绝望地喊道:”京妹快跑,哥的小命今日估计是要交待给这厮了。”
赵京娘似乎猛然被这一声呼喊唤醒,只见她猛地从头上拔出发簪,勇猛无比的朝着那蛇的七寸猛扎下去,顿时发簪被稳稳插在大蛇身上,猩红的蛇血顺着蛇身,也在萧逸轩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浓浓的腥味弥漫整个破庙,令人作呕。
而那蛇受痛后,将萧逸轩缠得更紧,灵敏地转头对着赵京娘的手,眼看就要咬下,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一切都在萧逸轩眼皮前面发生,萧逸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对准蛇脖子咬下。
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像绳子一样紧紧缠在萧逸轩身上蟒蛇,渐渐松了,然后重重滑落在地上,但蛇头依然顽强的挺立着。
而此时的赵京娘,已经吓得不会喊叫,手指深深埋在头发里,抱着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萧逸轩又朝着在地上蠕动的蟒蛇的七寸一脚踩去,只见那蛇挣扎了一会儿,力气渐渐弱了,慢慢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萧逸轩使劲将口中带蛇血的唾液吐出来,又伸手从蛇身上拔出那只致命的发簪,拽住蛇尾费了老大劲,将它拖出破庙外。
想必这是一条富有灵性且饿极了的蛇,感觉到破庙里突然的温暖和食物的气息。没曾想却遇到两个狠角,将好不容易越冬的生命给交待在这暗夜的破庙里。
萧逸轩从火堆里抽出一只火把,对赵京娘说:“京妹,别怕,没事了!我去洗嘴,还有这救了我命的发簪,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显然,赵京娘还没从刚才的恐惧缓过来,依然呆呆地看着他。
萧逸轩赶紧走过去,将赵京娘一把揽在怀里,轻拍她的背说:
“京妹,没事了,你刚才好英勇,如果不是你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出手,胤哥现在已经被那厮吃了,是你救了胤哥一命。”
“哇”赵京娘这才大哭起来,猛的抱紧萧逸轩那结实的腰,不敢相信地说:
“胤哥,我最怕的就是蛇,你说是我杀了蛇?”
“是的,京妹从此再也不会怕蛇了,你是杀蛇女英雄!”萧逸轩突然感到头昏眼花,四肢有些麻木。
“不好,我怕是中了蛇毒。”萧逸轩说完便挣脱赵京娘的怀抱,踉踉跄跄冲出破庙。
赵京娘见萧逸轩奔出去,赶紧抽出一根火把追了出去。只见他径直朝庙外一处溪沟奔去,边跑边将外衣脱下扔出老远,直接趴在溪边,将头放进溪水里,张开口不停做含水吐水的动作,手中的发簪拿在下游那只手中,同时受着流动溪水的冲洗。
赵京娘默默捡回赵匡胤的衣服,拿到溪的下游将血污洗净。然后回到萧逸轩身边。
“胤哥,怎么样了?”
萧逸轩只是无力的摆摆手,并不答话。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萧逸轩才缓缓能动了,赵京娘见状将他搀扶起来。
“胤哥,好些了吗?”
“京妹,没事了,我这时感觉好多了。”虽然感觉全身无力,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麻木感,眼花也得以好转。
赵京娘将萧逸轩搀扶进庙里,两人又重新坐到了火堆旁边。
“胤哥,你衣服都湿了,脱下来我帮你烤一烤吧!”
“也好,京妹,那就有劳你了,我的头还感觉有些昏,想眯一会儿。”萧逸轩说完就将湿衣服脱了递给赵京娘,自己闭了眼睛打起盹来。
萧逸轩很快就进入了熟睡状态,赵京娘烤着衣服,眼睛却没离开过萧逸轩那英俊的脸。脑子里回想着他在危急时刻果断勇猛的表现,如果不是他去咬那蛇一口,自己的手必定被蛇咬伤而中毒。
本就对萧逸轩的侠肝义胆铭感五内,又见他身手了得,经过这一路长途相随相伴,更是日久情生,此刻呼吸相闻更是如醉如痴。女儿家的内心激荡不已,早将感激化为倾慕。
衣服已经烤干,赵京娘轻手轻脚为萧逸轩披上衣服,但他还是醒了,此时的赵京娘非常想亲口说出对他的爱慕,但见萧逸轩依然正襟危坐,一脸正气,几次欲言又止。
见萧逸轩又闭目休息了,赵京娘只得也休息。
清晨火光渐弱,两人不约而同醒来。萧逸轩站起来去洞口伸伸懒腰。京娘也站起来到洞外的岩石上梳着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羞红了脸低垂着头,忍不住对萧逸轩表露了女儿心思,将徘徊在嘴边一晚上的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其实聪明过人的萧逸轩岂有感受不到之理,一想到自己如无根的浮萍,如今还是朝廷捉拿的逃犯,哪里承受得起好女儿的以身相许?随即轻声说道:
“贤妹,不是胤哥不领情,今日若我与你有了私情,与那两个强盗何异?只会把起初的一片真心化为假意,惹天下豪杰们笑话。”
赵京娘道:“恩兄高见,妾今生当不能报答胤哥的大恩大德,死当衔环结草。”
这时天边一轮朝阳喷薄欲出,萧逸轩作了一首《咏日》题在石壁之上:
“欲出未出光辣挞,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残星赶却月。”
京娘向溪边走去,萧逸轩知道溪流的下游是一个深潭,突然以为她是去寻短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京娘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善解人意的没有去看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蹲下身去,捧了一捧水清洗着自己滚烫的脸。
行走数日,终于来到了蒲州的小祥村,赵京娘的父母喜出望外,一番盛情款待之后,赵京娘细心的母亲仔细端详英俊威武的萧逸轩,心中暗暗赞不绝口,又觉察出女儿的神情中对其甚是喜欢,为感谢萧逸轩的出手相救,提出愿把女儿许配给他。
可是萧逸轩的脑海里始终浮现出慕容凝烟的音容笑貌,因此拒绝道:
“伯母有所不知,在下至今孤身飘泊,四海为家。无能给京娘一个安稳的生活,还望见谅!”
婉言谢绝了赵京娘的一片芳心,萧逸轩辞别赵京娘一家,随着照夜玉狮子的蹄声渐远渐渺,赵京娘的芳心碎成万片,哭倒在地。
赵京娘的父母亲未能如愿,十分纳闷:一个少男与一个少女同行千余里,两人的关系理应十分密切,可这个青年却抛弃自己的女儿,自顾自地走了,这是一个多么无情无义的人!
见女儿因赵匡胤离去而伤痛欲绝,甚至怀疑是他得了女儿身又将她抛弃,于是责问女儿,要她如实说出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女儿反复说明:
“父母大人,请你们相信女儿,也相信胤哥真是一个正直纯洁的好人,他就属于柳下惠式的正人君子。”
父母却始终不肯相信。赵京娘感到十分悲痛,一再表示她与萧逸轩之间的关系纯洁无瑕。
赵京娘自知不可能再遇到萧逸轩这样的人物,也就注定了自己的无奈,不愿意再找一个比萧逸轩差的人做丈夫。如今还得不到父母的信任,没过多久,赵京娘抑郁而终,临死前写下一首诗:
天付红颜不遇时,受人**被人欺;今宵一死谢公子,彼此清明天下知。
离开赵京娘家的萧逸轩一路向北,看遍景色,倒也不觉得寂寞。
这日,萧逸轩行至沧州街头,见一云游僧人睡卧在石板路旁。时值初春,就这样躺在地上多凉啊!
萧逸轩便上前一探究竟,只见那僧人愁眉紧锁,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便伸手在额头上一摸,却发现烫得吓人。
于是,萧逸轩试图叫醒僧人,摇晃他的身子也没有反应,依然昏迷不醒,神智不清,不好,此人病得严重。
萧逸轩二话没说,直接将僧人抱上马背,在街上一路搜寻,终于找到一家药铺,郎中瞧过后问道:
“公子和此人是何关系?”
“在下与此僧人互不相识,只是道中见他病重,还请先生赶紧救人一命。”
郎中说:“他这是感染了风寒,情况危急,幸亏公子送来的及时,还有一息尚存,再晚一步就无药可医咯。只是眼下刚过完寒冬,药材匮乏,瞧他这情形,怕是得住下来医治,得花不少银两啊!”
郎中边说边给僧人施以银针,萧逸轩明白郎中的意思,便开口道:
“先生尽管救人便是,医药费算在下的。”说着便去摸口袋里的银子。不曾想,一路送赵京娘回乡,途中两人花销全是他出,当初慕容兄和李公子所赠银两都已用完,如今口袋里已经只剩几粒碎银了。
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自己都身无分文,还如何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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