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儿臣请命,率十五万大军支援瀛洲军。”
魏剡稳如泰山般矗立在紫宸殿外,言语落地有声。
半晌,殿内一眼斜目横的宫服太监朝他躬了躬身,嘴角浮起一丝笑,毕恭毕敬朝他道:“王上口谕,平南王出使瀛洲一年有余,如今又风尘仆仆赶回,路上必定舟车劳顿。现命其退下重整冠发,待寡人龙体好转,再好好为其接风洗尘。”
魏剡抬眸睨了他一眼,清朗的面色犹疑:“本王出使瀛洲前,父王身边的随侍并未有你。”
“王爷记忆力超群,奴才佩服之至,”冷青宫服的太监笑容未减,“奴才赵高,承蒙王上恩泽,半年前得以近身伺候。”
魏剡并不关心他的出现,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拿到兵符出兵。
精光之色从赵高眼前掠过,随即恢复庸常之态:“王爷,王上初登皇位,蓬莱人才凋敝又百废待兴,顾内已然不及,哪能树敌?那方既敢给予承诺,王上自然不好拂掉,殊梦公主想必也能理解。”
“若本王非出兵不可呢?”
“除非……”赵高似笑非笑看着他,不再多言。
白衣华服的男子,斜影打在那挺立的脊背上,垂在两侧的双掌攥得紧紧的,紧抿的薄唇终是动了动:“季梵音也去了狼牙山,这个理由,够不够?”
不消多时,魏巉岩派人出来传召。
熏香从精致香炉袅袅浮出,轻如薄纱的帷帘放下大半,遮住窗棂投射入内的日头,昏暗又透着一股森冷之气。
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从镶嵌玛瑙雕琢飞龙的沉木床榻传出。
隔着帷帘,魏剡心中的冰冷之感徒然飙升。
颍上的无头连环杀人案,因没有不在场证明,他便被当成嫌疑人,锒铛入狱。
其实那日,目送季梵音走后,他还见了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这是眼前立在床榻一旁待命的方洛那位曾被他无意中救下的偷肉小童。
一年的时间,昔日的三尺八,已长成如今的四尺二。
犹记得当初他带着父王的令信,信上简言季梵音身系三国生死存亡,要自己务必将她带回蓬莱。
此时的方洛在看向他时,眸中的激动崇拜之色丝毫未减。
“一年不见,剡儿清瘦不少。”
若非那件事,魏剡对于这嘘寒问暖的关心,自是毕恭毕敬回应。
自始至终,父王对他的终生大事,皆满不在乎。若非被其探知季梵音还有其余的用处,前者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答应他们二人的婚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揭露真相的遮羞布,其实并不难:“您出兵,儿臣出力,各取所需。”
世代忠诚的严家,那最后一根独苗,他必得保全。
至于林甫,他要将她安然无恙带出来。
魏巉岩干咳了几声,也不再打太极。扬手一抬,方洛便将刻着虎头的兵符递到魏剡面前。
魏剡面色沉静接过后,魏巉岩苍渺的声音紧随而来:“我身边不缺人伺候,这个孩子蒙过你的恩情,一心想要报答,正好给你,兴许关键时候还能派上点用场。”
说完,又咳了好几声。
魏剡垂眸看了眼方洛,是助攻还是监督?
似是感受到他探究的视线,方洛也随即仰头,四目相对时,清澈双眸尽是迫不及待的神色。
沉默许久,最后——
“儿臣遵命。”
终究于心不忍,将他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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