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云爽朗一笑,对上他平静清亮的眼眸:“我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情情爱爱的哪里有练功修行来得痛快。司大哥不用送了,这玄鸣城如今只有我横着走的份儿。”
司湛嗤的笑出声,声色低沉疏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她手中:“这是见面礼,你会用得着的。”
刻着扶桑花纹的精致沉香木盒,手掌大小。
东西都送到手里了,此时推脱未免过于矫情,莫轻云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多谢。”
烟火在城楼上绽放,人群中一阵骚动后,纷纷向前挤去,齐齐涌向城门口。
与司湛对视一眼,莫轻云便要转身离开,偏人群过于拥挤,推搡着二人往前行去。
莫轻云紧紧抓住司湛的轮椅,随着人流身不由己的向前,四处搜寻了一番,寻找脱身之计。
“轻云,有些不对劲。”
司湛话音刚落,周围变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听的莫轻云心间一颤。
一片哗然之后,所有人都暴动起来。
深吸一口气,莫轻云正要开口说话,便被身边的人狠狠的撞到一边,得亏司湛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二人才未被人流冲散。
二人随着人群一道被冲到主街上,跟着司湛的两侍卫早已不见了踪影,四处都是陌生的面孔。
孩童妇女的尖叫声,急乱慌张的脚步声,乱作一团。
好容易带着司湛避到路边的廊檐下,莫轻云抬眸便看到疾飞而来的牌匾。
八尺长的黑色牌匾从前方飞过来,带起一阵疾风。
莫轻云大惊,四周是汹涌的人流,在人挤人的狭窄空间内,二人当真是避无可避。
来不及多想,莫轻云一把抓住司湛的肩膀,费力的将人提起来,一个起落便带着人落在了屋顶。
嘭。
二人刚在屋顶站定,牌匾便接连而至,将司湛的轮椅砸得粉碎,坚硬的边框更是深深的嵌进地里。
方才若是慢了一步,站在那里的二人非死即伤。
司湛眸色更沉,双腿无力,身子一软便要往下倒,莫轻云眼疾手快的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急道:“小心。”
两人紧贴着身子,站在房顶上,莫轻云提着心丝毫不敢松懈。
半响,司湛神色莫测的瞅了她一眼,薄唇迁出柔和的弧度:“轻云,我的腰带快掉了。”
莫轻云抬头诧异的瞄了他一眼,顺着目光看向自己抓在他腰封上的手指。
呃……方才情急之下没注意,一把就拉住腰带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莫轻云想,先前司湛无意摸了她的手,这次情况紧急扯了他的腰封,也算不得什么吧……
正了正脸色,莫轻云瞧着他悄悄红了的耳尖,大义凛然的轻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情急之下,纠结这些细节做什么?”
司湛欲言又止了好半响,才吞吞吐吐的回道:“可是我的腰带……你再扯就掉了!”
神色淡然的替他整理了一番他的腰封,莫轻云愈发揽紧他的腰,云淡风轻的说道:“我要是不抓紧你,你就掉下去了。”
说罢更是像模像样的松了松手,瞧着司湛微惊的神色,又紧紧的把人给拽了回来。
司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瞅着她:“轻云,其实我想说,你可以不用扯我的腰带,像这样,抱紧我就好了。”
话落,侧身紧紧的揽住莫轻云的双肩。
莫轻云暗地里用了灵力方才苦苦支撑住他的重量,听了他这话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将这个“登徒子”从屋顶丢了下去。
狐疑的瞟了眼一脸懵懂的某人,莫轻云心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子焉坏焉坏的?
微垂着眸子打量了一番地下的乱况,莫轻云似真似假叹道:“这下可好了,我们两个估摸着要在屋顶吹夜风了。”
莫轻云手快脚快的带着司湛避开了混乱,只是底下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仍然在一片慌乱的人海中挣扎,相互拥挤。
偌大的街市,此时拥挤得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带着行动不便的司湛,莫轻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呆在楼顶吹风。
底下的啜泣声,尖叫声,吵闹声响成一片……
莫轻云心里紧了紧,喃喃道:“这样下去不行,迟早是要发生踩踏事故的。”
随手捏了一个诀,莫轻云神识微动,一道银光飞出去缠绕在了孩子的脚腕上,稳住他向前扑去的身形。
莫轻云提气欲要再动时,突然被司湛握住了手腕,男人大手温热干燥,激得莫轻云心底一个激灵。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醇,透着令人安心的魔力:“你便是把灵力耗尽,也救不了几个人。”
莫轻云杏眸圆瞪,立马就要反驳回去,待看到司湛的动作不由的瞪大了双眼。
男人指尖光华一闪,玉色短笛已握在手中。
司湛将短笛凑近唇间,乐声从笛中陆续传出。
极为柔和轻缓的语调,如春雨般润物无声,渐渐的扩散到整条大街。
身边的司湛勾住她的脖子,伸手在莫轻云脸上捏了一把,她才愣愣的回神,才恍然惊觉,自己沉迷于曲中,时间已是过去许久了。
莫轻云暗自咬紧下唇,疼痛感传来,这才清醒了少许。瞧见男人素来温润的眸子此时竟透着两份锐利,莫轻云眸光微闪。
这男人认真起来,真是该死的迷人!
想起司湛掐她的那一把,莫轻云瞬间不自在起来,索性避着眼眸放空神识,感受周围的灵力波动。
这次有了心底准备,不再跟着曲调放松心神,因而纵使身边乐声响个不停,她也再未因此迷失了心智。
神识放空之下,五感扩大到极限,整条街上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灵力。莫轻云心思微动,顺着灵力浸透的方向搜寻。
众人杂乱无章的步伐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为缓慢的步调,前一刻还是喧闹无比的人潮,此刻只余整齐一致的踏步声。
莫轻云犹自不信,又顺着感受了一番相邻的街道,西大街,南大街,均是一片祥和宁静之景。
跟随着司湛悄然变换的曲调,有人在小巷前停住了脚步,转身进了巷子;有人在十字路口前转身,朝着另一条空旷的道路走去;有人一个侧身,溜进了街边的店铺……
莫轻云暗地里称奇,司湛竟是用笛音控制了两条街上所有人的神智!
看似轻润和暖的笛音,却暗藏着天地间纯粹的灵力,悄无声息的入侵了人们的意志,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类似于她前生所见的催眠术,只是远比它更加强大,力量也更为霸道。
毕竟一出手就控制了整条街成千的百姓,是催眠师想都不敢想的。
所有人都身似游魂般的在街上走荡,有条不紊的朝着四方走去。
瞧着人流逐渐分散,莫轻云心中一喜,忍不住惊叹道:“可真厉害。”
司湛抿唇并未说话,只是握住她肩膀的大手紧了紧,侧身看向她的一双眸子里隐有亮光闪动。
感到肩上一沉,莫轻云忙吸了口气伸手抱紧了一旁的司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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