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恶途十二

　　因为不确定申屠老头儿是不是在跟我装傻，装到了忘记自己到底是谁的程度，我便将眼虫放入老头的脑子里，控制他的身体，读取他的记忆。后来结果让我很失望，因为我居然真的没从这老头儿的记忆里读取到任何与沈伊轩有关的信息，他没有装傻，他压根儿就不认识沈伊轩。

　　但让我惊讶的是，虽然这老头儿不认识沈伊轩，可他的记忆深处却有另外两个让我很熟悉的人，庄德安和司徒彦！为什么会有这两个人？我仔细读取了那段记忆，但不知道为什么，它看起来模糊不清，那段记忆似乎非常遥远，记忆中的司徒彦和庄德安还很年轻，庄德安年轻时和年老时相貌差别很大，如果不是见过年轻版的他，我怕是认不出，司徒彦就不一样了，整体神态轮廓几乎没差别，只是多了皱纹和灰白色的头发。

　　记忆中，他们似乎各有所长，而后被某个组织吸收，而那个组织……似乎就是与蛇人有关系的组织。但具体是什么关系，又要做什么，这段记忆中没有给我答案。因为在进入到组织核心之前，申屠老头儿就退出了那个组织。

　　至于为什么退出，那就要说说这段记忆中，许多让我难以置信的内容，例如……这老东西居然是个真正的高手，他曾经以人类之躯，仅凭一把普通的军刀，一对二制服过两头蛇人亚种。

　　人类之躯，普通的人类体质啊……

　　如果不是看到那段记忆的画面，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种事的存在。蛇人亚种，无论力量、速度都远超常人，普通人单挑一个的可能性都几乎不存在，何况是两个？而且战斗时间在五分钟之内，几乎等同于实力碾压。

　　这段记忆的时间，大概是五十年前，那时二十几岁的申屠老头，身手矫健，动作灵敏……但他战胜蛇人的手法，居然并非靠速度和灵活性，而是一些我几乎看不懂的套路。

　　如果今天的我，可以用力大无解这四个字去嘲讽这老头，换做五十年前，那结果似乎也不一定。也许他还是斗不过我，但起码初见时的偷袭，他应该会得手。而现在之所以败了，是因为他老了，他眼花、肌肉退化，反应速度也不如前。

　　夸赞的话暂时到这里。

　　申屠老头是个国术高手，这也是他异于常人之处，因此被组织吸收，但当组织企图用蛇人基因改造他的时候，他提出了拒绝。蛇人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运动员的兴奋剂，他不屑于用那种手段强化自己，在他看来，那是在践踏他的尊严。他企图退出组织，这自然是不允许的，甚至会为此招来杀身之祸。但司徒彦与他的关系似乎亲近，是挚友，当然我也想不明白司徒彦那种老谋深算的家伙，为什么会和一个逗比成为挚友。司徒彦帮助申屠老头儿脱离组织，同时清除了部分记忆，也就是我看不到的内容。

　　所以到这里我也就明白，为什么这老家伙会对蛇人有所了解，甚至连刚刚的记忆，似乎都是被我蛇人化刺激到，临时想起的内容。

　　我将眼虫从申屠老头的脑子里取出，片刻后老头清醒，赶紧跳起来，跟我比划了两下，然后又蹲下，摸摸自己浑身上下，最后长舒了一口气：“我去……没死没死没死，没事了，没事了，吓死我了……女……不是，大侠，我就说你不是那种人对吧，不会对我随便下杀手的，你这人最多以暴制暴！那个……那个……”

　　“行了，我知道了，你确实不认识沈伊轩。”

　　老头儿一愣：“哎？你，你怎么突然就信了？”老头儿想了想，好像想起了之前他晕倒前发生的事情，指着我的眼睛：“你，你往我耳朵里塞的那条虫是什么玩意儿？！你，你对我做什么了？！”

　　这话说的，好像我能对他做什么似的。

　　“我就是看了点你的记忆，确定你没骗我，就这样。”

　　我这话是好像随口一说，申屠老头儿当时也是顺便一听，可过了几秒，老头眉毛一挑：“不……不是，你，你说什么？读取我的记忆？少侠，你……你究竟哪门哪派啊你？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吗？你，你是人是妖啊？”说着，老头儿从领子里拽出一黄纸包，就是那种装着灵符的玩意儿，在我面前比划了半天。

　　“我是什么，你不是知道吗，我记得你刚刚还喊的声音很大。我刚才看过你的记忆，你和司徒彦很熟吧？”我看着老头。

　　“啊？啊……对啊，所以……”

　　“算了，跟你聊这些没意义，你知道的东西，现在我都知道。”说完，我转身下楼：“事情暂时就这样吧，既然你们不认识沈伊轩，那我也就没必要继续留下。”说完，我转身便要离去。

　　老头一个飞扑把我抓住：“别走！英雄！！”

　　我一脸厌恶的回过头：“你现在算是一点都帮不上我了，信不信我直接弄死你？”

　　“别，你听我一言可好？”

　　“你是担心，那些东南亚人还会再来你这里，没有我在，他们的人又死在这里，所以会找你们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对吧？你的记忆我都读过，跟你对话没意义。”

　　老头儿眉毛一挑：“我去……不带这么玩的啊。而且年轻人，你也太低估老头子我了，记忆这玩意儿是固定的，就是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的，那些没办法改变我承认，但是未来的事儿谁能确定？谁敢肯定？你怎么就能猜出我要说什么，不信咱俩打个赌，我要说的，绝对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些！”

　　其实现在的我，倒是真的没理由继续留下，我还犯愁，到底该如何找到轩姐。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儿说完刚刚那些话，我反倒好奇起来。也许就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过去的事情已经注定，但未来可以改变。

　　我有许多事情，过去发生的时候，成了悲剧。

　　而我的未来……

　　未来？

　　我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口，杨雪的那颗眼睛跳了一下，她似乎是在给我指引。好吧，那我就听听，这老头到底要说什么：“给你个机会。”

　　“我要说的吧，真不是你想的那些……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走错？而且深信自己没走错，我看你刚才好像是跟我对暗号，一直对不上，还非要对，所以如果老夫猜测的没有错，你小子要见的人，应该有点儿来头，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那么这个人给你的对暗号的地点，会是随便给你的？会是耍你玩的？她怎么就那么没长心呢？”

　　老头儿说到这，我脑部了一下轩姐笑嘻嘻耍我的姿态。

　　“……说不定还真就是没长心。”

　　申屠老头儿老脸一垮：“别捣乱，没说完呢我……我的意思是啊，也许她就是故意给你这个错误信息，但错误的做法，不代表一定就会有错误的结果。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只要精心计算，总能有意外的收获。你瞧，之前那些人，如果你很弱的话，而你们的接头地点也真的是这里，那你会不会死？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八成也废了？”

　　这老头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如我此刻的我，是进入“君主”游戏之前的我，怕是没有命活到现在，应该说我这人虽然霉运不断，但几乎每次的霉运都杀不掉我，而且还能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所以说，轩姐早就把一切计算在内，即便是她给我的接头地点，只要我来了，她知道了就够了，用不着一定按照她先前的约定去对暗号。所以说……我似乎明白了，我这时走到窗前，将古式木窗推开，看着整条街，看着所有能够看到这个位置的建筑物，在那些地方中的一个，也许就藏着轩姐的人。

　　所以如果轩姐想见我，只要我留在这，她就会来找我。但问题又出现了，同样的，如果那些东南亚人还有余党，应该也关注着眼前这个位置。他们中间会不会有更强大的存在呢？

　　那么接下来，我究竟该怎么办？

　　“所以说，年轻人，想明白了吗？如果你想明白了，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得保护好这个武馆！在你要找的那个人出现之前，你看对不对？”

　　我笑笑：“所以话说回来，你还是准备抱大腿对吧？”

　　“不是你这年轻人说话怎么就这么不好听呢，我跟你说，我……”

　　“打住，暂时留下可以，不过你对我也不能是完全没什么用的状态。你脑子里有一些我觉得非常重要的内容，但那部分记忆，被人刻意封锁，应该是包括你自己，都无法看到。如果你能够回忆起，那些记忆的内容，并且告诉我，我保证，我离开这里之前，不会让你出事。”

　　“嗯？我，我脑子里还有这档子事儿呢吗？我怎么不知道？”老头儿懵逼的看着我。

　　“你知道的话，我自己就看见了。行了，你好好去想想和司徒彦有关的事情，说不定会刺激到那部分记忆，到时候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半天没说话的洋徒弟这时候插嘴道：“那，那大侠你呢？”

　　“在一楼给我找个房间，我要看一眼，这周围都有些什么。”说着，我下楼。

　　“一楼？看周围的话，三楼不是更好吗？”洋徒弟跟下来。

　　“不是用眼睛。”是用树根，我打算在一层扎根，让之前被我迁移到附近的植物的根茎变得更加密集，与此同时，用根茎开视野，扩散到之前我关注的几个点，如果能够在楼层中的水泥间钻入藤蔓，那么就有办法观察那些点都存在什么人，一切顺利的话，一个星期，应该就可以掌握那些位置的全部信息。

　　只是现在对我来说，一个星期也是非常漫长的，我不知道杨雪的眼睛究竟会不会突然枯萎……

　　我很担心。

司徒彦，几个月前我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如此期盼着与你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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