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本上的少女

#027

等到尹柯小跑着回来练习室的时候，他发现沙婉蜷缩在放着背包的角落里睡着了。他掂了掂手里买回来的柠檬茶饮料，不经意地笑笑，然后轻手轻脚地向少女的方向靠近。

午后的太阳从玻璃窗透进来，照到落地镜上，反射出更强烈的光芒，投映在少女小小的巴掌脸上。空气里漂浮着许许多多小小的尘埃，将尹柯的视线描绘得模模糊糊；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可以依稀看见少女的脸被照得发白，眉毛轻轻皱着，鼻尖还有点红，大概是吹进来的风有点冷。

“...这种天气在这里睡着是会会感冒的吧。”尹柯在心里暗自埋怨少女的不小心，额发下好看的眉毛就这样毫无意外地皱起来。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搭在背包上的棒球衫外套，随手一扯就以极为漂亮的弧度安安分分地落在少女的身上。

少年又自顾自地走向玻璃窗户旁，轻手轻脚地拉了蓝条状的窗帘；一时间所有的阳光被挡在帘外，练习室一下子就被阴影笼罩起来。侧过脸去看熟睡的少女，皱着的眉毛正在轻轻舒展开来，尹柯又傻笑起来。

少女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安静的模样让少年兀自发起呆来。

昨晚十一点四十二分的时候班小松在班群里发了道数学题的截图，哇哇大叫地喊着不会写求大神指教，结果这丫头第一时间秒速回复了截图解法，还十分细心地发了语音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速度之快令人乍舌。班小松感恩戴德地奉承了好几句才问到乖乖的班长大人怎么还没睡的问题，少女结结巴巴地回复说因为有事情耽搁了周末时间，所以才需要深夜补作业，却被爱看热闹的班小松笑了很久。

“这个小松...”尹柯想起早上才刷的消息，忍不住看着熟睡的少女笑起来。

傻死了，这丫头。

尹柯顺势在少女身旁盘着腿席地而坐，侧身将背包里随身携带的素描本拿出来放在腿上，想着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干脆静下心来画画吧。可是直到手里的铅笔在灵活的手指间来来回回绕了许多圈，少年才发现自己居然绞尽了脑汁也不知道该画些什么。

“嗯哼...”大概是睡着的姿势并不舒服，沙婉忍不住嘤嘤了两句，迷迷糊糊地侧身想要换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尹柯似乎明白迷迷糊糊的沙婉想要做什么，特别顺势地就将右手绕过姑娘的肩膀，然后轻轻一揽，就将姑娘按在了自己的腿上。这边没睡醒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地往尹柯的方向靠上去；脑袋里冰冰凉凉的自己好像忽然就靠近了一个热源，而且靠起来还软软的，特别舒服。

少女额角的碎发还漂浮着空气里的细小尘埃，挺直的鼻梁下是紧抿的薄唇，唇角如同往常一样微微向上透着一种亲近。尹柯微笑着，特别自然地伸手去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与裙角，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什么亮光。

“...画啥呀这不现成的么。”尹柯对自己忽然的愚笨哑然失笑。

微凉的二月的风淡扫而来，蓝条状的窗帘被吹得一晃一晃的，阳光也在少女的脸上一跳一跳地留下抽象的光影。硬直的铅笔与柔软的纸张窸窸窣窣地相互摩擦，在静谧的氛围里发出好听的声响；少年骨骼分明的右手来回晃动，纸上流畅的线条显现得隐隐约约。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纸张上渐渐成型的是少女线条柔和的侧脸和飘扬的几撮碎发，灰色的线条打了好几处的阴影，为少女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尹柯无比满意地打量着这副素描画，第一次非常庆幸自己学了画画。

“...尹柯。”

沙婉的睡相一向很规矩，更没啥起床气，睡醒了也就不吵不闹地自己爬起来。搭在身上的棒球衫外套随着起身的动作也滑落在地板上，失去了原来温暖的保护，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一下子就起了鸡皮疙瘩。

“醒啦。”尹柯看着小姑娘还在迷迷糊糊揉眼睛的小动作，想起邬童每次起床都是一副谁欠他八百万的模样，忍不住为少女的乖巧悄悄扬起嘴角来，像是怕吓到刚睡醒的小姑娘，也只柔声哄道，“...穿衣服好不好？”说着还将滑落在地上的外套拿起来举在姑娘身侧。

沙婉眯着眼迷迷糊糊地点头，特别听话地将自己的手伸进袖子里，熟悉的温度袭来，沙婉的睡意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花了三秒钟反应过来刚刚是尹柯在帮自己穿衣服之后，少女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脸。

“...天啊。”沙婉在心里将自己超长的反射弧默默吐槽了百八十遍。

“嗯...那这个送给你把。”尹柯佯装镇定地将手里的素描纸递过去，看着阴影里红了脸的小姑娘，轻笑得一脸春风无害。

“...所以...这是我？”沙婉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来，小脸上疑惑的表情渐渐化为轻巧的笑意。

“对，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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