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暮芊芊算是体会得一清二楚了。

旭凤紧紧盯着润玉，不放过他的反应。

承认啊，承认第一个见过她容貌的人是你，承认你会娶她，承认你会和锦觅取消婚约。

润玉转眸过来，似笑非笑，“旭凤，倘若她不遵守，你又如何呢？”

他那般轻飘飘的语气，偏生有叫人不敢忤逆的气势。

旭凤一时被他的气势摄住。

“她既然是我璇玑宫的人，就该按我璇玑宫的规矩来，我璇玑宫没有强迫人的规矩。你且问她愿不愿意，嫁于，燎原将军。”

润玉那语调到了末尾反而加重了，眼神直溜溜地看过来，把暮芊芊的小心脏吓得嘭嗵嗵的跳，慌忙摆手：“不愿意，我不愿意！”

气氛将尴尬凝集在空中。

一大早便见旭凤带了不少人运了一堆东西匆匆往外赶，巡夜回来的穷奇慢悠悠跟在后头凑个热闹。他太过悠闲，不紧不慢到时，便是这副僵持不下的场景。

冷眼看着那个挑起争端的罪魁祸首，穷奇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尤为强烈。

不得不走上前来，穷奇几分懒怠地抬手奉了个礼：“启禀火神殿下，第一个见过暮芊芊容貌的人，是我。”

语一落，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下降了半分，众人皆感呼吸困难。

润玉那双眼睛放在穷奇身上，忽然就迸射出了杀意。

邝露一时也被这话惊住，抬头去看穷奇。

暮芊芊听这硬邦邦的语气，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那人开口，“不过”

周围安静得雪瓣飘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不过属下并看不上她。”

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管这话的真实性，好歹有了台阶下。

旭凤疑虑看向暮芊芊，“暮姑娘，当真？”

“自然是真的了。”

暮芊芊抬眼，颇有几分委屈地道：“火神殿下是还嫌羞辱芊芊羞辱得不够吗？”

依穷奇和暮芊芊旧相识的关系，不是没有可能。

难怪，难怪那日他问关于暮姑娘的事情，穷奇会是那种反应。

燎原君大受打击，失魂落魄，“殿下，我们回去吧。既然，既然是穷奇和暮姑娘有约在先，便是我唐突了。”

又转向暮芊芊，想起他们初见，她真的带给他极大的震撼，不由喃喃道：“暮姑娘，打扰了。”

暮芊芊不可能不气恼，一双眼睛里都是恼恨，看过来却也被燎原君的反应征住，生出一丝丝软化。

她就这么看着，反而说不出狠话了，叫对方都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总不能再叫燎原君处在这么尴尬的境地。

旭凤微微颔首示意，来的仙侍便都随他撤退。

“等等。”

润玉的声音听出一丝冷意，“把你带来的东西一并带走。”

旭凤愣了下，随即命仙侍将聘礼都撤走。

穷奇自然随旭凤回栖梧宫，临走时瞥了一眼暮芊芊，正闷闷不乐地游神天外。润玉却是回应了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敌意。

从穗禾的事来看，他要做什么，似乎并不瞒着自己。穷奇皱了皱眉，总感觉润玉并不如面上那般简单。

人来得快散得也快，没几下，又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邝露心神不宁，与润玉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匆匆出了璇玑宫。

暮芊芊挽留的手还没伸出来，润玉轻轻踱步到她面前，气势足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翕动唇舌：“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气息全部侵袭在呼吸里，润玉一直对她耐着性子。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燎原君就来了，穷奇也来了，我...”

暮芊芊心好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暗自懊恼的头垂得太低，润玉不得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暮芊芊被抬起下巴被迫和他四目相对，呼吸若非是隔着面纱，似乎都要交缠在一起了。

是，是令人害羞的距离。

眼睛里面都是他，暮芊芊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润玉抬着自己下巴的手开始升温，温度越来越烫，灼红了她满脸。

润玉如星的眸子中点出了一点邪魅的笑意，配在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有种令人神魂颠倒的魔力。

她听见他蛊惑的声音散落在她脑海的每一处。

“芊芊，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嗯？”

心跳加速，手脚僵硬静脉曲张，暮芊芊被抬着下巴仰着面贴着面纱，呼吸加速变得艰难，一口气不来要喘不过气了。

不是的，不是的。

手脚发软，求生本能地抓住润玉的袖子衣服，不，不是的。

她真的快要喘不过气了。润玉眼神温吞，看着暮芊芊眼睛里被不舒服的姿势逼出了眼泪，才抬手慢条斯理地帮她解下了面纱。

没了阻碍呼吸的面纱，在清风略过口鼻带给她舒适感的同时，润玉却俯下身，带着热意的双唇擦在她的耳边，暖热的气息喷涌进耳廓低声道：“芊芊若是还有下次，我会不开心的。”

眼泪从眼角毫不商量地划过，暮芊芊仰着头艰难地吞咽着不断分泌的唾液，润玉还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能动弹。

手脚一阵阵地发软，手指情不自禁扣紧了润玉胳膊上的衣料，求生的欲望越将人拉的更紧。

是做梦吗？还是幻觉？

她的眼睛里是天界云涌翻动的天空，看起来好像离她那么近，近得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了。

暮芊芊一只手放松了润玉的胳膊，缓缓地伸出去想要触碰天空，一点一点地伸出去。

润玉他头凑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深嗅了一口，她身上还是小时候令他安心入眠的味道。可还是感觉不够呢，润玉的鼻尖蹭过她被气息喷红的小巧耳垂，唇瓣张合，将之含了进去。

气息更热了，全身都热。暮芊芊体内一阵一阵的热浪翻滚，全部都在耳垂处一点，猛然像被人狠狠禁锢了脚踝手腕往下一拽，便被走了所有力气。

天空触不到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混沌和黑暗。

“芊芊喜欢燎原君吗？还是穷奇？”

有一个声音遥远而又无处不在地在混沌中追寻着她，热切地贴在她耳边。

意识迷迷糊糊乱得没有没办法思考，声若细蚊，“唔，不，不喜欢...”

“芊芊喜欢谁？”

“喜欢润玉，嗯...最喜欢，喜欢润玉了...”

那个声音终于心满意足了，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芊芊说过的话，可千万要好好记得。”

意识沉沉浮浮，像是好遥远地方漫过来一片海域，在月光下，海水翻涌着月色的浪花，明明是无声的，却又汹涌得叫人想要害怕尖叫。周围都是黑暗的，唯有这一处有光，有光，却又是黑色的光，似乎要把人永远囚禁在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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