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她的身世

凉夏十五年，幽深的山影竹林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隔着重重茂密的竹林，声音被过滤得更为清脆，与风一体，回荡在山谷里。

她还未被世俗的污点所沾染。

——

简陋的竹院里倒是开始有了活力。

“爹，她醒了。”一直伏在床头的殷无扬看到顾漓城眼皮颤了颤，十分欢喜，连忙起身去通知他父亲，一反平日里的温润。

此时，殷正正在给顾漓城采药，听到殷无扬的声音，连忙背上背篓奔回去。

顾漓城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眼帘前映入一个陌生的闺房。她手扶着床杆，使尽力气，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来，一下又倒在床上，床一下受到压力，发出“呯”的响声。

“你别乱动，你睡了那么久，才刚醒过来，力不从心很正常。”站在外面等候父亲的殷无扬听到房里面的声响，心知她是醒过来了想活动活动，可她身体还没好透，抬脚进屋提醒她。

“你是谁？”顾漓城转头看着殷无扬，皱着眉头，语气柔弱无力。

“我是……”正当殷无扬回答顾漓城问题时，殷正回来了。

“姑娘，你这一年来都是在草民这过的，你的病不轻，这才刚醒过来，还是谨遵医嘱吧！”殷正说着放下背篓，殷无扬接过后，径自去了厨房。

“谢谢你救了我。”顾漓城笑着说。

“医者救人，天经地义。姑娘无须如此。”

“嗯，还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草民殷正。”

“姑娘你先休息，过几天我再让无扬带你去外面走走。”似是看明白顾漓城的心思，殷正先一步作下回复便离开了。

——

顾漓城又躺在床上睡了一会。

“姑娘，姑娘，起来喝药了。”耳边传来一声呼唤，吵醒了熟睡的顾漓城。

“姑娘，我扶你起来喝药。”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他把手里的碗放在一边，一手扶住顾漓城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头，助她坐起身来。

得到助力坐稳后的顾漓城这才看清楚殷无扬的容颜，是一个清秀温雅的少年。

“你是刚才的那个小哥哥？”顾漓城被殷无扬搂着，坐在床沿。她看着他的侧颜，问。

“嗯，你好，我是殷无扬。”殷无扬从碗里舀起一勺汤药，送到顾漓城嘴边。

顾漓城将药饮下后，说：“殷无扬……你好，我是顾漓城。”——青梅竹马的爱情就是这样开端的。

“嗯，先喝药吧。漓城。”殷无扬说着又舀起一勺汤药。

药一勺一勺地过了顾漓城的喉咙，随后顾漓城昏昏欲睡，殷无扬安顿好她后，离开了房间。

“呼——又不是第一次喂药，怎么回事啊……”走在去往厨房的路上，殷无扬埋头捂着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道。

——

又过几天，顾漓城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苍白的脸上浮现了几丝红润。

“漓城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活动了。”殷正给顾漓城诊了脉，道。

“漓城你不是一直想出去走走吗？今日就让无扬带你去街上逛逛吧。顺便买点药材和食物。”殷正站起身来，将几两银子递给殷无扬后，离开了。

——

长安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犹如一条零散的正在行走的长龙。

殷无扬牵着顾漓城的手，游走在长龙中，渐渐加入这条长龙的队伍里。

可这人群太过拥挤，两人很快就被人群冲散了。

顾漓城迷路后，没有在原处等候他回来找自己。而是向一个首饰铺子走去，那里人少点，殷无扬也好找到自己。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啊！来买首饰？”

“这么小就带首饰，生的还倾国倾城，长大以后是要迷死多少英俊少儿郎啊！”

“说不好又是个狐狸精！”

首饰摊前的富家千金一个接一个的嘲笑她。

“小姑娘，你……”首饰摊的老板娘转身看了看顾漓城，愣住了。

“大娘，你有什么事吗？”顾漓城嘟起小嘴，好奇地问。

那老板娘没有说话，她从上到下扫视了顾漓城，视线落在她腰间佩戴的白玉佩上，上面刻着的“漓城”二字极为清晰。

“阿绣，帮我看一下铺，我去去就回。”老板娘说着牵起顾漓城的手往旁边走，“大娘有些话想和你借一步说。”

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后，那大娘才松开顾漓城的手，对她说：“小姑娘，你是叫顾漓城吗？”

“嗯，大娘，您找我什么事？”顾漓城眨巴着眼睛，丝毫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孩子，现在开始，我说的话你都要牢牢记得。”那大娘的神色严肃起来，语气不容拒绝。

“我是你的接生婆，你不是凉夏王和月妃娘娘的九公主殿下，你是一位叫苏零的女子的女儿。你腰间的这块玉佩就是你母亲苏零给你的。”

“那我为何会成为九公主？”顾漓城脑子转得挺快，大致的关系她理清了。

“因为我给月妃娘娘接生时，胎死腹中，无奈之下，我才将你作为刚出生的九公主殿下给了凉夏王。”

“但有位方丈大师说你是凤凰天女，所以这凉夏王自是不会亏待你。你的母亲已经去世，如今你的父亲暂无下落，你一定要妥慎保管好这个玉佩，将来用来寻找你的父亲。”那位大娘说完后，不等顾漓城反应就牵起她的手，转身走回首饰摊前。

可一转身就看到了拐角处的殷正和殷无扬。

“你说得可都是真的？”殷正拦住了她，伸手牵过顾漓城，问。

“你一直都在这里偷听！”大娘的神色突然变得惶恐。

“你不必担心，这孩子的母亲和父亲都是我的好友。只是他们如今下落不明罢了。”

“你说苏零死了，可是真的？”殷正本就信了这女子的话，可就是想再确认一次。

“苏大娘生下这孩子后就去了。这孩子后因民妇的贪生怕死，而成了凉夏王的九公主……是民妇对不住她。我找她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样她以后的生活也可以多多保障。”说罢，她推开殷正拦着她的手，离开了。

殷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顾漓城站在殷无扬身边，埋头整理着刚才的一切。全身颤抖，身形有些不稳。

殷无扬的手紧紧握着顾漓城的手，他手心的温暖一点一点地过渡到她的手里，她的手没那么冰了。

————————下章预告————————

“没事的，不过一个身份而已。如若你真的受不了，那咱就忘了。”

“可是我忘不掉啊！他们都说这深宫吃人不吐骨头，我怕……”

“要怕的话，你就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去就好了。我和我爹会照顾好你的。”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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